看老姐妹都要急红眼了,蔡老太咋地都不可能有为难自己老姐妹的意思。
她的迟疑不是因为不同意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也不是因为觉得这个法子荒唐。
她是在想……
“荷花,你确定你外甥有‘靠儿’了,有得力的亲戚了,女方那边就能同意把闺女嫁他?”
“就像你刚才说的,这就是明摆着鸡蛋里挑骨头找茬儿呢,今天挑你外甥没有得力亲戚,明天还指不定会挑啥。”
“要是挑一个你们就满足一个,那他们不会钓着你们这边狮子大张口?”
其余人纷纷点头。
别看蔡老太干仗的时候爱抓不住重点,但这么长时间的‘熏陶’下来,她早就不是曾经的蔡桂贤了。
这么点子门道儿她还是能琢磨明白的。
一语中的。
一针见血。
罗老太一眼可见的愁苦。
罗荷花抹了把脸:“所以我才想着找你嘛,我啊……我自己都想不到,老了老了还有想借势压人的一天。”
“说句脸皮厚的话,咱俩这关系我也不和你绕弯子说客套话,我就想着你们家认识的大人物多。”
“我借着你们狐假虎威一把,对方再想狮子大张口他也得掂量掂量这口到底该不该‘张’。”
“不然啊,就像你说的……没个头,得一就会想要二,满足了一个条件就有另一个条件等着呢。”
“其实要不是我外甥和那姑娘真情投意合就对方家里边反对,我都想劝我外甥算了。”
“咱高攀不起就不攀了,可……总得努力努力,不然对不起人家姑娘……”
至于她这个当长辈的,帮外甥尽的最大的努力……怕就是舍了一辈子的老脸低头求人了。
哪怕求的是自己的老姐妹,罗荷花这脸皮也涨得慌。
她知道以蔡桂贤的为人不可能笑话她。
可她没想到她在这边刚絮叨完,那边老姐妹就拍了板儿。
一点不带犹豫的。
蔡老太:“那就努力努力!我都说了,你外甥就是我外甥,什么暂时认干亲,咱外甥要是确实人品没得挑,那我老太太多个外甥咋了?”
罗荷花得了个准话,心里一松,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没得挑,你放心,保准没得挑,不然我不能接济这么多年,你想想我底下也这么多娃子呢,他要不是个好的,不是知恩图报的,我早撒开手不管了。”
大家伙儿日子过得都难,她外甥要是跟老姐妹家那几个继子似的,用得着人的时候朝前,用不着了就朝后。
她犯不上帮着操心这么多年。
说句不好听的,年景不好的时候谁不忙着自扫自家门前雪,别说那是她亲姐姐家了,就是亲爹娘家她都不一定能照应到。
可她外甥既然能让她帮衬这么多年,最起码品性上她没发现啥毛病。
罗荷花就敢说:“桂贤你就瞧好吧,我外甥这人,别的咱不敢比,可论人品……能甩你继子继孙三条街。”
蔡老太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太对味儿。
她不是挑罗老太说话难听,而是印象里罗老太从来没像刚才似的,特意拎出来她继孙强调人品不好。
以往都是单说她继子人品不行,祸不及孙辈儿,可这一次咋连老沈家孙辈儿都拿出来说事了?
她试探着问罗老太:“我继孙是最近干啥缺德败人品的事儿了?”
“不对,你说的是我哪个继孙?”
她每一个继孙好像都不是好玩意儿,但以前沈有粮他们再驴也没听罗老太这么嫌弃过人品啊。
罗荷花:“还哪个继孙?你不知道沈有余的事儿啊?”
沈有余的事儿?
蔡老太和沈锦她们面面相觑。
沈有余能有啥事?
想起之前沈有余结婚那天的闹剧,蔡老太说:“是他连累小宝接亲的时候在隔壁生产队挨了顿打然后回来不说实话的那次?”
“对,那次后来咋处理的?我们当时走得早,也不知道后续,有余被他爹打那样,出院之后要是看见家里认了他接回来的媳妇当儿媳,那不得闹翻天?”
当时米粒儿可是把他出卖得毫不手软。
沈有余也正是因为米粒儿的出卖挨了好一顿打。
这样和他不是一条心的媳妇要是被沈大海和朱秀芳逼他捏着鼻子认下来,沈有余就是装得再好的脾气估摸着都得掀桌子。
可显然。
蔡老太还是高估了沈有余。
沈有余要是真那么刚,罗老太也不至于鄙夷他人品不好鄙夷成这样。
只见罗老太把嘴一撇,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笑:“闹翻天?谁啊?沈有余啊?你可得了,他还有那能耐?”
“要我说你这大孙子就是蔫坏,你不是问我之前他结婚那事后来咋解决的吗?后来是沈三河带着沈大海还有村里的老少爷们过去讨说法。”
“这才争回来一口气,把当初朱秀芳给米家的彩礼全给要回来了。”
“至于已经娶到手的新媳妇,米家失了彩礼倒是想往回要,可挨了咱村里人一顿好揍,也就歇了气儿了。”
“没这么欺负人的,咱活这么大岁数也是头一次听说新媳妇还能临时调包的,更何况朱秀芳一开始相中的那姑娘不是怀孕了嘛。”
“那么多人闹到跟前,怀孕的事儿根本就捂不住,咋说都是米家理亏,米家和米家亲戚不做人,自己理亏还给咱村的娃子打了。”
“而且因为啥打人啊?不就是因为接亲的时候他米家跟土匪似的,强抢东西,一点脸都不要欺负咱生产队过去接亲的小子嘛。”
“这事后来咱全村都知道了,不然也不能那么多老少爷们跟着过去找说法。”
“当时沈三河带人找过去的时候沈小宝还没出院呢,咱们这边的理那是说不完的说,收拾米家人和他家亲戚的时候,隔壁生产队的人哪怕在旁边看着都没人敢插手。”
咋插手啊,不插手充其量就是米家和沈家结亲不成反结仇,米家人和亲戚做得过了得了报应。
可一旦他们帮亲不帮理,向着自己村里人插手给人家隔壁生产队副队长也就是沈三河打了。
那问题可就大了。
那就成了两个生产队的大事了。
而且罗荷花没说的是,当时沈三河带着人过去了,沈疆也没闲着。
直接就进城去公社了。
沈三河到隔壁生产队直接就跟对方生产队的大队长明说了,说他弟弟沈疆,也就是他们生产队大队长这个时候就在公社汇报工作呢。
这事要是隔壁生产队旁的人不插手,那一切都好说,他们只找不做人的米家人和米家亲戚麻烦。
可要是米家亲戚所在的生产队由队长领头插手干预,那他弟沈疆正好在公社呢,能直接跟领导说道说道。
说说什么叫穷山恶水出刁民。
比如某些生产队队长默许底下社员向别的生产队的同志骗婚。
骗取高额彩礼以及带头实行村霸作风。
纵容米家亲戚的强盗行为谋财害命。
这话还是沈疆临去公社汇报工作前教给沈三河的。
别说,沈三河当时当着隔壁生产队队长和社员的面把这一番话铿锵有力的说出来后。
对方队长连个屁都不敢再放。
队长都哑火怂了,更别提社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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