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不行。
当时在后山，沈大海和朱秀芬经过漫长的，好几分钟的纠结，很快就采纳了沈锦给他们想的主意。
惹不起，躲得起。
现在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看见自己儿子见鬼一样的表情。
诡异的，沈大海和朱秀芬心里竟然莫名生出一股子畅快来。
兔崽子，还治不了你了？！
米粒儿傻坐在原地，她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到事情还能峰回路转到这个样子。
她想过公公婆婆为了不让自己离婚有可能逼着沈有余道歉。
也有可能当着全家人的面他们亲自上阵跟她说些软和话，赔个不是，做足挽留她的态度。
她想过好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公公婆婆竟然会扔下儿子准备带着她这个儿媳妇走？！
这是梦吧？
在儿子和儿媳之间选儿媳妇。
这事要是放到她娘家那边的村子，简直是白日做梦，哪怕跟人家说一说，都是要遭人笑话精神出了问题，脑子病得不轻的。
米粒儿傻呆呆地张着嘴，忍不住偷摸在桌子底下掐了自己一下。
朱秀芬见状，凑过去问她：“解不解气？”
米粒儿想都不想就点了下脑袋。
点完反应过来自己点的太快，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衣角。
朱秀芬可不在意这个，拍拍米粒儿攥拳的手，她温声道：“解气就成，解气就接着给娘当儿媳，以前娘有办事不公道的地方，让你受委屈了。”
“你放心，以后娘拿你当亲闺女疼……”
……
是夜。
沈三河带着一脑袋问号回了屋。
关上房门，知道外边人听不着动静了，他一个虎扑扑上炕！
胡冬菊正在那儿铺炕呢，听见动静一回头吓了一跳。
“作死的，你要干啥？！”
娃就在旁边呢，这老不害臊的想干啥？！
知道自己媳妇这是误会了，沈三河搓搓爪子：“媳妇，我没啥事，我就是纳闷……啧，你就不纳闷？”
“我纳闷啥？”没头没脑的，她有啥可纳闷的。
沈三河：“就是大哥大嫂……你说他俩是不是吃错药了？”
“一开始他们抢着要给老爷子养老我就觉得不对劲，谁承想后来直接把烂摊子甩给有余，他们要带儿媳妇跑了。”
这不是闹呢嘛！
沈三河都听傻了，后边他们再说啥他都没细听，就一个感觉，觉得他大哥大嫂这是疯了。
铺好炕，胡冬菊冷笑一声：“他们才没疯呢，你疯了他们都不能疯。”
“没看仗着儿媳妇可怜，好处都拿到手了嘛，眼瞅着就要顺着四房给指的明路进城了。”
“你就笨理合计，是继续在乡下天天挨儿子气，被一群二流子盯着，还要照顾在炕上拉屎拉尿的老爷子强。”
“还是夫妻俩清清爽爽躲进城，在村里人看来成体面人了，被人羡慕着只照顾儿媳妇和儿媳妇肚子里的娃子强？”
尤其米粒儿这个儿媳妇有多懂事省心谁不知道？
说是照顾，能累到哪去？
这么一比较，里里外外占多大便宜呢，这要是疯了那世界上就没疯子了。
沈三河没想到她是从这个角度看问题的，听完一时有些默然。
胡冬菊白了他一眼：“要我说锦丫头还是心好，这要是换成我，先不说能不能可怜米粒儿，就是可怜米粒儿我也不可能帮人帮到这种地步。”
“还给安排进城里了，我给点钱票也就得了，何必让老大两口子踩着米粒儿吸我血，到时候好处都是他们得了，他们还落个好公婆的名声。”
“锦丫头这不白出力嘛，做善事也不能这么做啊，给仇人脸了。”
这是胡冬菊的心里话。
她从来都不避讳自己的自私自利和精于算计。
因着沈三河当上副队长的事儿她心里记着四房的恩，所以换做平时不可能多管的闲事，现在也免不得要多说几句替四房不值。
她都想过要不要抽空去找沈锦唠唠。
沈锦再聪明可人毕竟年轻，不知道像沈大海和朱秀芬这样的老油子无耻起来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她心里担心，却不知道沈锦是给沈大海夫妻俩指了条明路。
只不过也只是看在米粒儿的面子上指了条路，这条路该怎么走，能不能走，最终看的还是沈大海夫妻俩自己。
要知道自从之前李国全看仓库没看好给人家仓库烧空了之后。
城里看仓库的活儿可就不是好活儿了。
李国全当初的事儿闹得那么大，间接导致一个厂子原材料没了大半，一环掉链子那就环环都跟着卡。
现在那厂子还没恢复正常生产呢。
有了这样的例子，现在看仓库的活儿那是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三不五时厂里就来人检查监督。
大半夜都得起来巡仓库。
这还不包括平时卸货的时候也得跟着卸，临时工工资少不说，干的还是这样的活儿。
城里想招人都费劲。
这也是沈锦为啥有把握肯定能给沈大海夫妻俩安排过去的原因。
不是啥好活儿，不比在乡下下地轻快，下地最起码还能有农闲，他这工作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能歇两天。
沈大海夫妻俩能不能扛得住，这个沈锦就不管了，就像之前说的，沈锦只是看在米粒儿的面子上给他俩指了条路。
只要米粒儿离了沈有余不受磋磨，只要沈有余有了‘报应’就行，别的……她才不管。
只是三房夫妻俩不知道，还以为是她年轻不计较，任凭沈大海夫妻俩仗着米粒儿的惨来她这儿占便宜。
其实要让沈锦自己说，她要是真想让沈大海夫妻俩好过，那也不至于给指这么一条卖苦力的路。
什么学校食堂，学校后勤，哪块儿她不能塞俩临时工。
只是沈大海和朱秀芬不值得她为他们设身处地罢了。
她只想让米粒儿摆脱困境，至于沈大海他们……附带的，能靠劳动过上好日子那就努力。
吃不了苦就回家继续下地，多简单的道理。
不知道沈锦的想法，沈三河听他媳妇说完也跟着拍大腿。
“我得找时间跟疆子漏漏话，锦丫头心好也不能让人这么利用啊。”
“亏得我还以为大哥大嫂这是急眼了，不要混账儿子了，谁知道俩人是在这儿算计着呢。”
沈小宝一直没说话，听到这儿小声开口：“爹，娘，会不会是你俩把我大伯和大伯娘想的太坏了。”
“指不定人俩没这么合计，结果到你俩嘴里还成人家踩着儿媳妇吸血了。”
“反正我刚才看我大伯娘瞅我大堂嫂的眼神没那么杂，就是挺纯粹心疼的。”
被这么质疑，沈三河直接给了他后脑勺一下：“你会看个屁，我和你娘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大米饭粒子都多。”
“你还看上了，你能看明白个啥，去去去，睡你的觉去……”
不敢顶嘴，沈小宝只能瘪瘪嘴用被子把自己一卷，面壁睡觉去了。
其实沈大海夫妻俩到底是咋合计的，谁也说不准，每个人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
米粒儿觉得公婆好，为了她不要儿子了。
三房夫妻俩觉得大房夫妻俩这是心里有算计，就想着占便宜。
每个人理解的都不一样。
整件事里，只唯独沈老头和沈有余，他俩作为被扔下的人，难得有了同一个共识，一个字——
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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