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带着种让人说不出的触动，沈锦和蔡老太她们回来的时候正巧赶上。
蔡老太搁旁边看了半天，没忍住擦了擦眼角。
而在一片和谐的气氛里，只有一个人，脸上的表情木然到有些诡异。
沈锦还特意向沈小宝打听了，想说沈有余这是咋了，失了智了？
她问的时候还挺漫不经心的，可等到她听完这位大堂哥的‘丰功伟绩’……
譬如沈有余要捂死老爷子结果让老爷子把人都喊过来了。
被当场撞破不说，还因着这事儿推动了他们大杨村的养老福利后……
沈锦的表情直接由疑惑变惊诧最后定格成了目瞪口呆。
表情转换得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沈锦：还有这种操作？
当初设计让沈大海夫妻俩把老爷子扔给沈有余照顾，她是想到说这俩极品大概率会互相折磨，狗咬狗一嘴毛。
本来是有心理准备的，可她没想到这俩极品能玩的这么大！
沈锦咂舌：“我滴个乖乖，那现在沈有余这是干啥呢？”
沈小宝捂着嘴说沈有余坏话：“他现在傻了，伺候老爷子伺候傻了。”
“你就想啊，这么多人监督他，老爷子对他也不客气，使唤他跟使唤狗似的。”
“这么长时间下来，好人都被累傻了，他本来就不是啥心志坚定的，早挺不住了，我天天晚上能听见他偷着搁屋里哭。”
哪怕不用下地，可全天伺候人一整天忙叨下来，其实不比下地轻巧。
下地最起码还有闲着的时候，可伺候人呢？只要被伺候的人不心疼人、不讲理，那就不可能有闲着的时候。
老爷子恨沈有余，这一点毋庸置疑，就连沈小宝都看出来老爷子这是故意磋磨沈有余呢。
不然不能跟沈锦说老爷子使唤沈有余跟使唤狗似的。
沈锦听得都龇牙咧嘴：“听你这么一说，是挺惨哈。”
这要是换成她是沈有余，别说撑这么长时间了，早跟沈老头同归于尽了。
她心里是这么想的，嘴里没忍住也这么说出来了。
却见沈小宝同情地看了站在远处的沈有余一眼，低声说：“他倒是想同归于尽，哪有机会啊。”
“白天的时候干点啥都受人监督，老爷子支使他还支使个不停，喘口气儿都难。”
“晚上回了家那就更别说了，我爹被老支书特意嘱咐过，让晚上多关注关注老爷子。”
“在我爹的眼皮子底下，沈有余想骂老爷子一句都没机会。”
沈锦：“嘶……更惨了，不是，老爷子支使他真能支使一天不带让人歇口气儿的啊？”
“关键哪有那么多活儿呀？难不成把一泡尿憋着分三次尿？”
那为了折磨人老爷子可牺牲太多了，也不嫌难受。
沈小宝表情古怪地看着沈锦，半晌，扶额道：“真有你的，我这么能恶心人的人都想不到还有这么恶心人的招儿。”
沈锦：“别岔话题好吗？不想听你说绕口令。”
沈小宝：“……”
他要不是实在干不过沈锦，今天高低得踢她一脚！
心里是这么编排的，可在对上沈锦微眯的眼睛后。
沈小宝‘夹尾巴’了。
认怂认得飞快，问啥答啥，说让回归正题就回归正题。
沈小宝：“老爷子不单单用自己的事儿支使他。”
沈锦：“啥意思？”
沈小宝指指在晒谷场上晒太阳的这些老头老太太：“你没看嘛，这么多人呢，老爷子一个人肯定没有那么多活儿忙活沈有余，可要是加上这些爷爷奶奶……那活儿可就海了去了。”
“哪怕是这个喝口水，那个吐了收拾一下……这些零零散散的小活儿，加到一块儿，那都能忙叨死个人。”
蔡老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看模样是听了挺长时间了。
闻言不解地问：“这些人不都有人照顾吗？咋还成沈有余手里的活儿了？”
沈小宝点头：“是有人照顾，可总有不趁手或是不在的时候。”
“每次到了这种时候，爷都在那儿充好人让沈有余帮着过去搭把手去，既能磋磨沈有余又能从别人嘴里得个好。”
当然，这个‘好’可不是给沈有余的。
简而言之，沈有余出力，最后的好处和名声全被老爷子得去了。
谁让是他让自己孙子去帮的忙，也不是沈有余主动过去帮的忙。
等被帮的老头老太太家里人回来了，肯定头一个感谢老爷子啊。
沈小宝为此不知道在背地里嘀咕了多少句姜还是老的辣。
他搓搓胳膊：“我不知道我爹娘是咋想的，反正我现在是有点怵老爷子了，多吓人啊，三两下就能折腾得沈有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就我这脑子，哪天要是惹老爷子不痛快了……啧，我都不敢想下场。”
在沈小宝心里，也就沈锦这个小堂妹能给老爷子治得一来一来的吧，别人……白玩儿！
沈锦和蔡老太听得面面相觑。
蔡老太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提到沈洪林被他大儿子扔给沈有余照顾，还曾幸灾乐祸地说——那沈洪林不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当时她在那儿傻乐呵，她小孙女却说不至于。
说顶多是互相折磨。
她听了还不咋信，觉得一个一整就喷血的老废物咋可能有能耐和个滚刀肉大小伙子互相折磨。
那不得被收拾的一来一来的啊？
她对沈有余还挺有信心呢。
可现在再看……果然，是她干涨岁数不长见识了，沈洪林这老骨头确实挺难啃啊！
看看，大小伙子都啃崩了牙了。
眼睛里边都没光了！
沈锦顺着她奶的视线，又一次看向行尸走肉一样的沈有余，皱起眉头：“那他反抗不了为啥不干脆撂挑子？”
打不得骂不得，还被使唤得跟狗似的，既然没办法反抗，那还干个啥劲儿？
拿出以前滚刀肉的能耐，不管谁说啥就在屋里一躺啥也不干呗。
沈小宝一言难尽：“该说不说，这招儿他还真试过。”
“村里人也不含糊，直接推来牛车就要给他捆起来往城里送。”
“他们说他要是不好好珍惜改过的机会，就要翻旧账给他送派出所说他杀人。”
沈锦恍然：“然后他被这么一吓唬，就不敢摆烂了？”
虽然不知道‘摆烂’是什么意思，可沈小宝大概能半蒙半猜的理解出来。
他撇撇嘴：“一开始沈有余可没被吓唬着，人家硬气着呢。”
“我看他那样儿好像迫不及待要被送派出所似的。”
“可后来我听我娘说，说沈有余这事儿要是被定罪了，说不得要上农场改造去，那日子苦的啊，天天干体力活还吃不饱饭，关键后悔了都回不来。”
沈小宝耸耸肩：“反正我娘说完，沈有余就一个鲤鱼打挺从牛车上蹦下来了，说啥要在村里继续改造。”
“也是从那次过后，他再没撂过挑子。”
其实真挺惨的。
沈小宝这么恨沈有余的一个人都免不得要同情感慨几句——
“你们别看他成天累成这样，到了村里人嘴里还全是劝他别身在福中不知福的。”
“说他一天不用下地，只照顾照顾老人，口粮有他爹娘从城里给送回来，他还有啥不知足的。”
“全是说风凉话的，我都听着过几次，全都当着他的面说照顾老人哪有下地累，说他称明是在劳动改造补偿老爷子，实际上就是搁那儿享福呢。”
沈小宝当时听了都恨不得怼一句，说这福气给你们，你们要不要？
沈锦的关注点却不一样：“大伯和大伯娘回来送口粮了？”
“没有，村里人就是那么一说，他们觉得大伯和大伯娘进城了，城里哪有不好的日子，指不定搁哪吃香喝辣的攒着好东西等着接济儿子呢。”
“所以看沈有余一天不干人事儿还能‘享福’，他们心里嫉妒，可不是得围着沈有余说酸话嘛。”
吃香喝辣？
沈锦嘴角抽了抽，村里人可把沈大海夫妻俩处境想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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