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高兴是假的。
没看她当时都激动厥过去了嘛。
秦母:“所以你那个时候就是拿这个事儿威胁的孔槐花?”
何小玉:“对,我在屋里跟孔槐花说,说给她两个选择。”
“要么大家鱼死网破,我让外边人看看我身上的伤,然后咬死了说是她打的,我没了名声她也落不着好,后半辈子就在牢里蹲着吧。”
“要么她就出去跟你诚心悔过道歉,当着所有人的面证明我的清白,把话都说明白。”
“她要是能讲理,我就也讲理,她要是还想胡搅蛮缠,我当然要用同样的态度对她。”
何小玉耸耸肩:“反正我当时就是这么和她说的,让她自己选,她又不傻,丢脸和坐牢,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会选前者。”
秦母咂咂嘴,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白天的时候我们走到屋前头,听着里边有说话声,然后没一会儿孔槐花就灰头土脸的出来了。”
敢情那个时候孔槐花是正在屋里受何小玉威胁呢啊!
再回想起出屋后,每次孔槐花道着歉口风开始含糊,何小玉都能适时的发出点动静,然后孔槐花就立马肉眼可见的端正态度继续‘加大力度’的跟自己道歉。
秦母失笑,合着孔槐花当时是被何小玉在后头盯着警告呢……
“难怪那个时候我觉得孔槐花别别扭扭吓人吧啦的,我还以为她是疯了或者撞邪了。”
结果内情在这儿,孔槐花之所以别扭压根就不是中邪了,她是被逼着道歉心不甘情不愿,那脸上的表情可不就控制不住的狰狞嘛!
秦母笑得不行:“她孔槐花竟然还有受别人威胁的时候,哈哈……”
尤其受的还是孔槐花瞪眼没瞧得上,当成软柿子随便捏的小丫头的威胁。
该啊!
这不就是报应嘛,人都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孔槐花这一次就是湿了鞋了。
她觉得何小玉这么一个脸皮薄的年轻小姑娘不用放在眼里,谁承想反倒被个脸嫩丫头摆了一道。
秦母就差把‘幸灾乐祸’这四个字写脑门上了。
何小玉知道她高兴,也乐意挑她爱听的说。
摸摸索索从兜里翻出来一张皱皱巴巴的纸。
递给秦母。
献宝似的问:“秦大娘,你猜这个是啥?”
“啥啊?”
秦母接过纸,展开一看,发现是张日历纸,正面是今天的日期,背面是……
“这写的啥啊?”
秦母不咋认识字,看半天也没看明白日历纸背面用铅笔勾勾画画写的啥。
何小玉指着落款处:“这是孔槐花的手指头印。”
“这上边是我临时扯日历写的,孔槐花今天给我打了的……算是认罪供词吧。”
“啥?”秦母嘴都要合不上了。
她都有点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
“小玉,你说这是啥?”
何小玉轻弹了下日历纸:“她打我的认罪供词,这个是我写的,但是落款是她摁的手印,说明她承认她打我的‘事实’了。”
“甭管她有没有打我,只要有这张纸,这就是证据,我们有了这个,不管是找村支书评理还是上城里告她。”
“一告一个准,谁让她自己手印都摁上了,想抵赖都抵赖不了。”
做事嘛,永远都要给自己留一手。
这是何小玉的办事习惯。
伸手好心帮秦母把大张的下巴轻轻推合回去。
何小玉仔细把日历纸折好放到对方手里。
“秦大娘,这个把柄你可得收好了,有了它,孔槐花短期之内不敢再跑你跟前找不痛快来。”
“现在这样就挺好,没给孔槐花和孔家彻底得罪死,但是又能让孔槐花有苦说不出,以后轻易不敢再招惹你。”
“这样我走了也能放心了,不然等我回城后想到我的救命恩人在村里成天要受个癞蛤蟆挤兑。”
“我怕我闹心得觉都睡不好。”
她拍拍手,很是轻松的模样:“现在就好了,癞蛤蟆有了忌惮不敢再随便往人脚面上跳,我以后在城里也不用太担心。”
“不是……”秦母这下是真说不出话来了,她捧着那薄薄一张日历纸,感觉自己手都在抖。
明明那么轻那么薄的一张纸,此时此刻在她手心里,她却仿佛能感受到这纸的重量……沉得她心里堵得慌。
不是那种不高兴、憋气的堵,而是……感动的有些上不来气。
这么多年,除了亲妹妹和儿子之外,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帮着她出气,替她考虑,为她解决麻烦。
她是个寡妇,挺多人都不爱沾她家的事,不是因为嫌晦气,而是因着她是寡妇,无依无靠。
所以这么多年下来,但凡和她有接触的外人都不敢和她深交。
生怕她日子难过仗着交情求到对方的头上。
拒绝帮一个可怜的寡妇,这事传出去好说不好听,与其到时候难做,不如一开始就不和她处交情。
所以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遇上这么替她们打算的外人。
不。
何小玉能把事做周全到这种地步,这哪里还是什么外人,外人可不会管他们母子的死活,也不会为他们母子这么费心费力的解决麻烦。
秦母心口堵得难受:“小玉,你要真是我外甥女该多好……”
‘火候’正好,何小玉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套近乎机会。
她红着眼圈:“大娘,我也想真给你当外甥女,你也知道,我打小没娘,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想要个对我好的娘。”
“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我打从今天看见你的第一面,就觉得你亲切,可我也不敢多说……”
“不然乱认亲戚攀交情好像有点奇怪,你再合计我是脑子不好……”
何小玉要是脑子不好,谁脑子好?!
这话秦母可不爱听!
孔槐花膈应她这么长时间,她都拿孔槐花没有办法。
结果何小玉今天一来,直接嘁哩喀喳帮她解决了。
这要是亲外甥女,或者说她要是有个这么贴心懂事又机灵的亲闺女。
那她简直做梦都要笑醒啊!
秦母:“小玉……你要是不嫌弃,以后你就是我外甥女,你是不知道你帮了我多大的忙。”
何小玉并不居功:“是大娘先救了我,才有我报答大娘这一场。”
“有因有果,大娘这是好人有好报。”
她指着秦母手里的日历纸,嘱咐道。
“尤其这张纸可得精心收好,孔槐花不是个讲道理的,也不是善茬。”
“我就怕她今天在屋里受我威胁,出屋后就翻脸不认人,这才临时抓了这么个‘把柄’。”
“这才给她镇住了,让她乖乖跟你道歉给我洗清白,还赔了这么多东西。”
“有把柄才能将将给她镇住,要是把柄没了……大娘,我怕你和我秦浩哥拿捏不了她。”
何小玉神情忧虑:“到时候我在你们身边还好,还能帮着想想法子治住她。”
“就怕我不在你们身边,她被镇压太狠了,一旦反弹……那肯定是跟疯狗似的咬着你和秦浩哥不放……哎。”
这话说得秦母心里都打了个激灵。
她忙指天发誓的保证肯定要给这把柄藏严实咯。
只不过嘴上这么说,看着何小玉的眼神却暗戳戳的好像在看某种宝贝。
某种让她恨不得一直留在家里镇宅给她当主心骨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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