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子班?”
在精神病院折腾一天,沈有胜晚上回家的时候可以说是心力交瘁。
把脸埋在面碗里,他边大口吃面边把白天发生的事儿和家里人说了一遍。
都知道他今天是出去见于伟河去了,一大家子晚上都搁这儿等结果呢。
蔡老太见他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其实就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天知道她刚才在听说于伟河为了求她小孙子去看看于蕴秀,直接从怀里掏出把刀的时候,吓成啥样。
老太太心有余悸:“要我说啊,这于家兄妹俩精神可能都有点不正常。”
正常人也办不出捅自己威胁别人的事儿。
沈有胜点头,很是深以为然。
他今天也发现于伟河不咋正常了。
也不对,说正常也正常,毕竟赶上廖文庆人没了的时候,于伟河理智的都吓人。
可恰恰是这样的理智,这样的‘正常’,反倒让人觉得不正常。
沈有胜:“你们是没看着当时在医院,他知道死的人是廖文庆后,那个反应……”
沈有胜学都学不出来。
“就跟那是个他不认识没见过的人似的,我当时后背都发凉。”
想也知道,一个能被于伟河兄妹这么信任,信任到能把算计人的计划全都和盘托出且‘委以重任’的人。
对于于伟河来说,该是平日里关系最近、交情最深、最信任的朋友。
引用一句廖文庆当时骚扰他奶的时候因着嘴上没有把门的,说过的原话,那就是于伟河是他关系最铁的哥们。
这样的关系,廖文庆人没了,于伟河下意识流露出来的惋惜之情甚至都不如他这么一个和廖文庆算是有仇的人来的真情实感。
想想那个场景……多让人胆寒。
都不是心寒,心寒是留给廖文庆本人的,自己没了自己好兄弟连滴眼泪都没掉,该是廖文庆个死鬼自己心寒。
可对于旁人来说,看着那一幕,只觉胆寒。
这也是为啥等于伟河包扎好伤口后,沈有胜没再推辞跟于伟河去精神病院的原因。
这样的人,趁早打发了趁早好。
不然纠缠时间长了,他都怕于伟河下一次掏刀,刀尖朝他。
听小孙子提起于伟河在医院听到廖文庆离世后的反应,蔡老太叹了口气。
对于于伟河,她老太太不想再发表什么评论。
那就不是个正常人。
可廖文庆……到底年纪轻轻。
老太太有些感慨:“上次徐芝就说了,说于蕴秀捅廖文庆的那几刀不仅伤了要害,还刀刀都挺深,廖文庆一直昏迷人都醒不过来,那个时候我就觉得情况不大好,谁成想这年纪轻轻的……”
好在老太太感慨归感慨,自我调节的还挺快。
想到廖文庆是因为啥走到这一步的,老太太最后也只叹息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啊。”
旁边陈红英的关注点却不在这儿,对于廖文庆的死她啥也不想说,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想强迫人糟蹋姑娘的畜生。
与其对死者说出啥难听话不符合她的教养,不如绕过这一茬儿。
而且比起廖文庆的事儿,她更想知道……
“有胜,尖子班到底是啥啊?是于蕴秀编出来的词儿吗?”
“她说她是校长夫人,能给学生调到尖子班去,那尖子班是不是里边全是人尖子啊?”
沈有胜刚把最后一口面吃完,闻言一抹嘴:“大嫂,这个我也不懂啊,她神神叨叨的。”
“我和于伟河到那儿的时候她一开始还挺镇定的,被绑在病床上都不看我们,看着像是情绪挺稳定的,引路的护士还说呢,说我和于伟河今天运气不错,病人没犯病。”
“谁承想后来于伟河带着我绕到她跟前的时候,她就像受了刺激似的,看见我就嗷嗷叫唤。”
对面沈锦刚从听到‘尖子班’这三个字的震惊里回过神。
就听她小四哥说于蕴秀看到他就开始叫唤。
沈锦挑眉:“她叫唤啥?是冲着你说疯话还是不认识人了,只发单音的那种叫唤?”
沈有胜没想到她妹问的还挺在点子上。
挠挠脑袋:“算是跟我说疯话的那种叫唤吧,可我也听不明白啊。”
在他听来,和那种没有意义的单音叫唤没啥区别。
都挺疯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
求着他三哥再给他拌碗打卤面,沈有胜索性把他见到于蕴秀后发生的事儿从头到尾和家里人讲一遍——
“一开始护士说尖子班啥的,我就挺摸不着头脑的。”
“后来护士带完路要走,我没让,我怕病房里只有我和他们兄妹俩,他俩再关起门来讹我。”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别看现在于蕴秀被绑得严实,可万一于伟河丧心病狂帮于蕴秀把绳子解开或是绳子不解开,于伟河就咬死了说他趁于蕴秀不能动占于蕴秀便宜呢?
防人之心不可无。
更何况还是像于伟河兄妹俩这么有前科的人。
沈有胜咋可能不防一手。
沈有胜:“我好说歹说把护士给留下了,于伟河也没阻止,不过我能看出来,他好像是特意带我绕到于蕴秀面前,就为了让于蕴秀认出来我是谁,然后跟于蕴秀说话也奇奇怪怪的。”
沈锦:“奇奇怪怪的?”
沈有胜接过他三哥给他拌好的面,一边嗦面一边说:“嗯,挺奇怪的,他跟于蕴秀说——说他带妹夫来看她了。”
病房里又没有第三个男的,显而易见,于伟河口中的‘妹夫’是他沈有胜。
蔡老太皱眉:“他们兄妹俩这是都开始做梦发魔怔了?”
沈有胜摇摇头:“应该不是,我当时第一感觉是于伟河可能是不想刺激于蕴秀所以才管我叫妹夫,毕竟于蕴秀不是一直琢磨要嫁我嘛,都琢磨疯了,我也不知道她对我哪来这么深执念。”
明明以前瞪眼瞧不上他。
沈锦追问:“后来呢?”
沈有胜:“后来于蕴秀一听她‘丈夫’也就是我到了,立马就开始犯病发疯了啊!”
一说起这个沈有胜都觉得无奈。
天知道他今天为啥累这样,还不是因为在精神病医院里跟于蕴秀演了一天的戏。
沈有胜:“于蕴秀看见我就激动,疯言疯语说了一大堆,说我怎么才去看她,是不是不爱她了。”
这话他光是复述都觉得害臊。
“还说她会好好安胎的,让我不要担心,说我一天工作忙,这么长时间没去看她她其实理解,就是想我,怕我被别人勾走了。”
“还说让我离徐芝远点,说徐芝就是个卖鞋的,只配跪在地上给她穿鞋,让我给她买平底鞋的时候不许去徐芝店里买。”
“还说咱家百货大楼要是剪彩一定得让她去,她和妯娌们关系好,没她不成,说最近又有好多人为了孩子上学的事儿求到她头上。”
“她都没答应,怕我难做,还说那群人给她送了好多包啊项链啊什么的……她是真魔怔了,连包都能取名。”
“跟我说别人给她送爱、爱马什么包,好像叫爱马仕,咱也不知道一个包为啥要稀罕马,可能她脑子里包是马皮做的别人想跟她拍马屁就送马皮包……”
得亏沈有胜记忆力不错,不然都复述不出来这些天马行空的疯话。
啥玩意徐芝搁店里卖鞋,啥玩意百货大楼的,沈有胜都被于蕴秀给说迷糊了。
没注意到自己妹妹听见‘爱马仕’这三个字的震惊,他还在这儿傻乐呢。
“我本来以为于蕴秀都恨死徐芝了,结果于蕴秀疯了还觉得徐芝能去供销社当售货员,这么一看,徐芝在她的设想里过得还挺好。”
这分明是疯了都不忘祝徐芝前途似锦,这算啥仇人啊,亲姐妹也就这样了。
沈锦无语的看着自己一脸天真的蠢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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