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钱？
朱秀芬脑袋嗡的一下：“你借钱干啥？”
沈花儿眼神闪了闪，回答的倒是理直气壮：“我婆家找了门路，要给我男人找个工作，还差300块钱。”
“娘，我可是你亲女儿，你看你和爹现在都在城里端上铁饭碗了，你俩不说拉拔一下我，至少你女婿这正经用钱的时候，你们别掉链子啊。”
这是什么个因果关系？
朱秀芬愣是反应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花儿，你的意思是我和你爹现在吃上商品粮了，就应该把你也拽进城一块儿‘吃’？”
“我俩不拉拔你，就得拉拔你男人？”
这是什么道理？
合着他们两口子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沈花儿拉扯大，到最后还成欠她的了呗？
沈大海：“我和你娘欠你的？”
沈花儿跺脚：“爹娘，我都说了以后你们老了我来养，那你们现在多照顾我点儿有啥不对？”
“这不就是肉烂在锅里的道理吗？咱们是一家人，你们多帮衬帮衬我，让我日子好过点儿，以后我也能反哺你们，我不带没良心的，总比便宜了那些心思不明的外人强啊！”
她说的外人是谁，不言而喻。
外人·米粒儿面露讥讽，面对这样的小姑子她连比划几句都懒得比划。
沈大海眼睛瞪起：“谁是外人？你在这儿阴阳怪气的说谁呢？”
在他看来，真正的外人不是他儿媳妇儿，分明就是这个躲在他闺女后边儿一边儿想占他家便宜，一边儿又想站着就把饭要了的糟心女婿。
他要是早知道这个女婿是这样的人，打死都不可能把大女儿嫁他。
沈大海：“要钱没有，不信搁屋里你自己翻，我和你娘还是那句话——我俩不劳烦你给我俩养老，以后你没事儿少回娘家。”
“爹！”沈花儿嘴撅得都能挂油瓶子了。
余光看见沈老头儿在旁边儿半睁着眼睛，没啥精神的模样。
沈花儿就跟找着救星了似的：“爷，你快看看我爹呀！他咋能这么对我？”
沈老头儿都啥样儿了，自己活着都费劲，哪还有心思给从来都没咋孝敬过他的孙女做主。
没事儿的时候想不起来他这个老不死的。
一有事儿倒是给他拎出来了。
沈老头在心里冷笑一声，本来半睁着的眼睛干脆闭严实咯。
沈花儿：“爷！你要是也不管我我可就在你屋里翻了！”
谁不知道老爷子爱攒家底。
她爹说让她随便翻，她可能翻不出来钱，可老爷子那儿要是让她翻一翻……指不定能翻出来多少私房钱呢。
沈老头儿没想到这孙女嫁人后能无赖成这样，忍不住抬眼瞪了自己儿子儿媳一眼。
都说了子女的婚事要好好挑，这咋挑的？挑了个破落户就指着她孙女回娘家打秋风了？
见孙女那架势，一言不合好像真要抄了他老头子的家，沈老头没法子，只得吐出来两个字：“没有。”
要啥都没有。
他都半只脚踏进棺材了，他的好子孙还惦记他棺材本儿呢。
莫名的，沈老头鼻子发酸。
恰在此时，外头蔡老太的大嗓门传进屋里，好像是有人问她城里日子过得舒坦不。
老太太没咋显摆，早过了一心想要‘衣锦还乡’回来嘚瑟的时候了。
只简单说了几句，可光是这简单的几句就够让人羡慕的了。
住着大楼房，一天啥都不用干，不像村里老太太五六十岁还得下地，操心完儿女操心孙辈，成天省东省西勒紧裤腰带也没个省心时候。
蔡老太算是熬出来了，啥也不用操心提前养上老了。
尤其家里娃子一个比一个争气，大孙子更是在肉联厂上班儿，想也知道日子过得差不了。
一时间，羡慕吹捧声阵阵。
堂屋里，沈老头情绪更是压抑不住的翻涌。
忍着难受，他一个眼神都不稀得给想撬他‘棺材本’的沈花儿。
沈花儿见状还想再说，可让人没想到的却是，这一次站出来反对沈花儿的竟然是刚才一直帮着沈花儿说话的沈姑奶。
只见老太太脸色当场就变了，一个叉腰就挡到了沈老头炕前，长辈款儿立时就显出来了。
沈姑奶：“花儿，姑奶刚说你靠得住，结果转脸你就掉链子，可不能这样！”
“你说你个外嫁女，咋还一门心思惦记娘家东西呢？”
“惦记也成，你惦记你爹娘的家底没人挑你毛病，谁让就像你刚才说的，你爹娘以后大约摸就得靠你了。”
“他俩把家底儿给你留着，没毛病。”
“可你爷不一样啊，你爷可有四个儿子一堆孙子孙女，咋地？他们不是亲的了？哪就轮得到你这么个外嫁女惦记了？”
沈姑奶是不明则已，一鸣惊人。
刚才帮沈花儿说话的时候，沈花儿没觉得这老太太有多会说话。
可现在沈姑奶炮筒对准自己了，沈花儿这才体会到这老太太的嘴有多毒多让人没脸。
沈花儿讪讪：“姑奶，我这不用钱用得急嘛，救急不救穷，这钱就当是我管爷借的。”
沈姑奶却不吃她这一套，老太太把嘴一撇，要多刁有多刁。
“你这话别跟我说，你跟你二叔三叔四叔说去，问问他们答应不答应老爷子家底儿都给你。”
“或者你去找有粮他们说，看看有粮他们认不认可你这个‘急’，愿不愿意你们爷先把钱‘借’你。”
谁都知道，这个‘借’里边儿有多大的水分。
就跟肉包子打狗一样，钱只要给出去了，保准拿不回来。
沈花儿暗暗在心里骂了句死老太婆，想不通这老太太今天怎么蹦高管起她家的事儿了。
个老太婆挡在她爷身前实在碍眼，沈花儿开口赶人：“姑奶，你看这都啥时候了。”
“是不是该回去做饭了？牛牛说不准还在家等着开饭呢，你小孙子可是金贵人，那是能饿着的吗？”
“咱家今天事儿是多，可人也多，摆布得开，您老就歇歇，别累着，咱这也没有用得着您搭把手的地方。”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还能看不出来谁有多少道行了？
沈姑奶‘哟’了一声：“这是往外撵我老太太呢？”
“也是，你们家的事儿，我老太太在这边儿跟着掺和，你觉得我多管闲事儿也是正常。”
“可这家里没个正经做主的长辈，我要是不管谁管？不然你问问你爷，问你爷让不让我管。”
她回头看了眼闭着眼睛一点表示都没有的沈老头，知道他这是默认她出头做主了。
沈姑奶底气更足，腰杆子也板得更正：“我不止今天要管，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从今往后我还能一直搁这儿管。”
她絮絮叨叨的埋怨……
“这家里没个做主的长辈确实不行，乱了套了都，那边有余刚走这边亲妹妹还争起家底了，这事儿要是让别人知道了都得被人笑掉大牙。”
说着，沈姑奶看向沈大海：“大海呀，你别怪姑多管闲事儿，刚才你爹特意跟我说的，说家里出了这么大事没有个来回张罗的长辈不成。”
“他动不了，有心无力，那我这个做长辈的就得多担待点儿。”
沈大海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不对：“姑，你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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