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这都啥时候了，你就别说气话了。”
沈花儿在旁边跺着脚跟着干着急。
沈老头：“你也滚！”
“这是咋了？”沈大海一直没等到朱秀芬回去，以为老爷子这边出啥事儿了，没承想过来一看那边老爷子搁炕上吐血吐了一大片。
这边朱秀芬在这儿哭天抹泪的，傻子一样，不动地方干会哭。
沈大海看到这场景心都跟着突突了一下，要不是这么多人在这儿看着他非得给朱秀芬一脚：“……嚎啥呢？赶紧喊徐大夫啊！”
光嚎嚎嚎，嚎能给他爹嚎好啊？
个心里一点成算都没有的，啥也指望不上！
顾不上埋怨朱秀芬，沈大海赶紧过去扶老爷子去，生怕老爷子被血呛气管里人再救不回来。
“爹，你这咋又吐血了？我刚才咋和你说的？我都叮嘱你了有余的事儿你别跟着干着急上火，啥事都有我和秀芬处理呢。”
“再者三河和疆子也一直帮着忙活，哪用得着你老跟着操心，你看看，一急就吐血，有多少血够往外吐的。”
他在这儿说完，余光就看见沈姑奶一人跑出去喊徐宝增去了。
眉心狠狠一皱，看着沈花儿：“你咋不去？你姑奶那腿脚啥时候能把人给喊过来。”
沈花儿面露尴尬，看看他又看看朱秀芬，好像在看他们夫妻俩的眼色一样。
见状沈大海心里火气更大：“看啥呢？去啊！”
“不是……”沈花儿一脸的为难，“爹，要不你先去让警察同志们回去吧？”
沈大海：“你说啥胡话呢？老子让你喊徐大夫，你搁这儿跟我提啥警察同志。”
“警察同志回不回去的和你有啥关系。”
“不是。”沈花儿急得不行，“咋没有关系，万一等会查出来啥把爷带走了咋整？多丢人啊！”
“你说啥？！”沈大海眼睛猛地瞪大，光是看着就凶厉吓人。
沈花儿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嗫嚅着把刚才她们的猜测和她爹说了一遍……
沈花儿：“……所以现在的要紧事不是徐大夫啥时候来，而是警察同志啥时候走。”
“再拖下去这爷杀孙的事儿要是被查出来了，咱们以后出去也不用抬头了，压根就抬不起头了。”
这年头家里要是出了个杀人犯，一家子都没脸见人，脊梁骨被人戳折了别人都得骂一句‘该’。
一句话概括——就是让人瞧不起！
沈大海刚才还觉得朱秀芬是傻子，人不顶用脑子也不转个儿。
现在听大女儿说完这些，他才冷不丁反应过来，或许家里最大的傻子是他自己。
他爹给他儿子弄死了，他愣是一点都没察觉出来？
他声音发抖：“爹……真是你干的？”
沈老头：“是我个屁！”
老爷子气得直翻白眼：“让警察查，尽管查，要是查到老子头上老子当场就撞墙撞死也省得在家里当老不死的碍你们眼，一有啥埋汰事儿都往我身上赖。”
沈大海心情复杂：“爹，你跟我说句实话，这里没外人，要真是你干的，我、我……”
他想说他就去跟警察同志们说这一切都是误会，赶紧把人给劝走。
可儿子还在那边停灵呢，他话到了嘴边又感觉对不起儿子。
沈老头：“你和你媳妇真不愧是两口子，这一个两个的都让老子说实话交实底，可老子说的本来就是实话，你俩倒是信啊！”
“畜生玩意儿，要是早知道是这么个糊涂种子，当初给你生下来的时候就应该把你掐死……”
沈大海：“爹，这都啥时候了你还说这个？那头警察同志还查着呢，你赶紧跟儿子说句实话吧，你是真想临了临了晚节不保，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上牢里蹲着去？”
“老子又不是没蹲过！”喊完这一句，沈老头眼前猛的一黑。
不是撅过去了，而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在气头上喊错了。
他这么一喊，哪怕不是他干的，大儿子肯定也以为是他干的了。
沈老头慌忙找补：“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大海做了个‘够了’的手势，一张不再年轻的脸上写满了失望。
沈大海：“爹，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敬重你，你说啥我都听着，你指哪我就打哪，不是因为我是你儿子就该孝顺你，咱沈家人自来也没那好美德。”
“而是因为你向着我偏心我，我心里有数，我这人或许不是东西，我自私自利，但谁对我好我总能念着一二。”
“所以爹，我是做梦都想不到你能把有余给……他是你亲孙子啊，头一个出来的孙子啊，你记不记得当初有余刚生下来的时候你宝贝得手都撂不开，恨不得下地都抱着。”
沈大海闭了闭眼：“是，他越长大越让你失望，越长大越不担事不成器，可你也不能狠心到……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他眼圈通红，说完这一通后沉默半晌，这才忍着哽咽继续开口：“爹，你糊涂啊。”
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
朱秀芬：“大海，你干啥去？”
沈大海不知道该咋面对朱秀芬，自觉心中有愧，他不敢回头：“我去……我去找警察同志把事说明白，说是我儿子死了魔怔了，都是误会。”
这句话他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说完还看了躺在炕上的老爷子一眼。
“爹，这一次就当是还你的养育之恩了，以后……以后就当咱俩父子缘分淡吧。”
他实在不知道今天过后该咋面对老爷子，他儿子死得不明不白，他却是连帮着报仇都不能。
就因为是亲人，再大的事儿都得让步，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沈大海觉得自己活得憋屈。
沈老头：“畜生玩意儿，你敢跟我这么说话……”
他在炕上无能狂怒，在场几人都没把他的无能狂怒放在眼里。
只有沈锦。
在沈大海往外走的时候伸手拦了一下。
沈大海脚下一顿，有些纳闷：“锦丫头，咋了？”
沈锦看了眼又开始在那儿喷血沫子的沈老头，压住因着看了场好戏而翘起来的嘴角。
意味深长的和沈大海说：“大伯，要不要听我一句话？”
沈大海闻言先是一愣，旋即点点头。
自从沈锦给他找了工作之后，沈锦说的哪句话他没听。
依仗着人家赏饭吃，论识相他还是可以的。
沈大海：“锦丫头你说。”
沈锦：“大伯，我觉得警察同志那边咱们就不要解释了，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
沈大海：“锦丫头，你的意思是？”
沈锦笑笑：“查吧，别去把人打发走了，查多查少咱都认，本来就是有蹊跷的事儿，大伯你前脚还跟人家义愤填膺的说儿子是让人害了，求着人家帮忙找出凶手追究到底。”
“后脚回去就苦着一张脸和人家解释说是误会，你猜警察同志们听了信不信？”
“这是杀人的事儿，哪怕你不追究了，公安那边都得继续往下追究，所以与其让警察同志怀疑你是不是嫌疑人或是知情人，不如丢开手啥都不管让同志们好好查一查。”
她朝沈大海弯起眼睛：“说不准会有惊喜呢？”
惊喜？
沈大海摸不着头脑，可沈锦既然这么发话了，他又不能拂了沈锦的意思。
虽说提心吊胆害怕他爹最后被查出来，但到底心里相信沈锦，知道他这个侄女不是没事瞎胡闹的那种人，会这么说，肯定是发现啥了。
定了定神，沈大海一咬牙：“成，那大伯就听你的，按你意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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