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发现温珩在看她。
她轻声说，“我快好了。”
还差一件首饰。
山茶花耳钉，她不会再戴。上次就闹出一场风波，今天又是去霍家，她带着父亲送的礼物，也不好。
视线落向首饰盒子，打算配一副珍珠。
她刚要去取，温珩悄然走近。
他的手，掠过她，为她将珍珠拿起，“我给你戴。”
楚宁愣了下。
记起父母还在一起时，父亲就会为母亲这样。看着他们恩爱，她就扒在门边偷笑。
刹那间，温珩已为她佩戴好。
珍珠衬美人，得体端庄。
其实对于她这个温太太，他还是满意的，楚宁很能带出手，“你今天打扮这么美，又是为谁？”
楚宁笑回，“当然是为你，温先生。”
如果，她每天都这么乖巧听话！
那这段婚姻或许也可以……
被脑海里未成型的想法惊到，温珩皱眉，“走吧。”
……
楚宁对霍家宅子不算陌生。
门庭森森，宅院偌大。从前，她都是由侧边小门进去。这一回，是跟着温珩，车子直接驶入前庭。
想到能看见妈妈，楚宁既欣喜又忐忑。
她和温珩这场婚姻，定得突然。
当时楚母住院，昏迷不醒，温珩去见过一面。后来霍父以夫人身体不佳，来日方长就过去了。
虽然是岳母，可真说起来，温珩还没正式拜见。
他们今日来的不算早，进入宴客厅时，宴请的亲朋早就聚在一起。一旁还有乐队，虽是家宴但很隆重。
霍时霖作为大公子，倒不见踪影。
只有霍砚书一身白色西服。
他清澈俊朗，接待迎宾，“四哥，楚宁姐。”
亲朋们也纷纷上前，左一声“宁宁”右一声“温太太”，一边套近乎，一边不忘抬身份。
楚宁保持微笑礼貌周旋，目光在人群里穿梭。
看见简驰烈和苏映意在一起碰杯，也看见徐娇娇躲在角落里朝她挥手。
好不容易，这一波招呼打完。
楚宁朝温珩道，“我去找娇娇。”
“小妞，你今天美呆了！”
徐娇娇抓着她的手转圈，被她惊艳，“你这身打扮，简直复刻阿姨当年的风华绝代！”
楚宁笑起来。
她也知道，自己和母亲是很相像的。
“哥，怪不得你会娶她！”简驰烈也不免盯着瞧，“楚宁穿这身旗袍更绝！”
温珩坐在沙发椅上，并没说话。
苏映意不乐意，将原本打算递给简驰烈的那杯酒拿走。
“还是我们映意别具风格！”简驰烈又笑着去接。
这时，霍父到场。
他推着轮椅上的霍夫人一起到来。
今日霍夫人虽简单装扮，却风韵犹存。
都说楚宁长相随母，所以才生了一张我见犹怜的脸蛋。现在一比，霍夫人年轻时想必更惊艳绝美。
“楚宁，过来。”霍父在喊。
楚宁来到他们面前，“霍叔，妈。”
“宁宁。”母亲很高兴，抓着她的手哄，“今天这么多客人，唱歌听吧？”
像哄五、六岁的娃娃。
母亲眼中，她只是个小女娃。
却惹来周遭议论，温家少奶奶哪有当众表演唱歌的道理，又不是歌舞厅的歌女。
“宁宁，你只管唱，我来陪你！”
霍时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人群后走近。
霍砚书也说，“楚宁姐，我给你伴奏！”
他们一左一右站在楚宁身边，很是疼爱。
沙发椅上，温珩的眸光晦涩幽暗。
这两兄弟无论哪一个，瞧着都和她很般配。
可真碍眼！
……
“虽然嫁进霍家成霍夫人，但毕竟骨子里低贱！只是楚家养女，上不了厅堂！”有人低声嘲笑，“她女儿要是真开口唱，那温家不得丢脸死！”
那些不屑目光，楚宁不是没感受到。
可母亲分不清现在何年何月。
只是遵循本能，还当父亲在时，每次有客人来，就如献宝一般哄着她表演唱歌跳舞。
楚宁那时还是个女娃娃，很听话。
表演完，父亲将她抱在膝上，仿佛她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儿。
想起往事，楚宁心里酸楚。
她的幸福时光，早就回不去。
“爸，难得的好日子，就听容姨的。”霍时霖笑喊。
霍父面上没露半点，但望向霍时霖的眼底攒着怒，“这终究还是要问温珩的意思。”
结果难题丢给温珩。
“宁宁，乖乖唱歌好不好？”母亲又牵起楚宁的手，低声哄劝。
楚宁没法当众解释安抚，又不敢拒绝。
怕触动母亲脆弱的心，怕她发现今非昔比当场语无伦次。
到时候，闹的一发不可收拾。
“阿姨，我和小宁一起！”徐娇娇及时站出来打辅助，又扭头央求，“四哥，可以吗？”
众人都在等温珩发话。
苏映意一言不发，她确信温珩不会同意。
楚宁唱歌，简直败坏温家家风！
可温珩一本正经说，“宁宁很会唱歌，但她平时极少唱。今天有岳母在，她才肯唱给我听。”
明明是气恼。
偏带着几分傲娇。
两夫妻当众秀了一把好恩爱！
气氛骤转，客人们都笑，“原来四少爱听自家太太唱歌！温太太，快让他圆一回愿！”
霍时霖不动声色，但笑意泛冷。
“楚宁姐，要表演什么曲子？”霍砚书低头问，除了小提琴，别的乐器他也不在话下。
霍父立即皱眉，他不喜霍砚书搞艺术，更不满他在这种场合作秀。
楚宁摇头，“我和娇娇就够了。”
她被徐娇娇拉到一旁商量。
“到底唱什么？”徐娇娇一下子也来不及思考。
楚宁想了想说，“不如就那首……”
……
徐娇娇拿来一把琵琶。
楚宁则轻声和乐队沟通。
众人都在竖耳聆听，只见楚宁朝厅中央走去。她身着绸绿旗袍，手扶立地麦克风，灯光打下，乐队配合琵琶演奏。
徐娇娇平时叽叽喳喳，但她一手琵琶弹得很动听。
楚宁开口唱。
是吴侬软语的江南小调。
旧梦故里，前世印记，江南朝夕，琉璃醉。
她的嗓音有江南女子独有的柔媚。
明明这样倨傲的性子，偏唱起歌，婉转的不可思议。
像要唱到人心里去。
不知不觉，曲已唱完，众人却都忘记反应。
苏映意被惊艳。
当年学校里，她就听过楚宁唱这首歌。这是楚母最爱的江南小调，她上台表演时曾这样介绍。
可那时，徐娇娇的琵琶弹得远没有现在水准。
却不料楚宁歌声不仅依旧，还更有岁月沉淀后的恬静从容。
苏映意又急忙看温珩。
他的眼睛里，只有一个人。
楚宁！
放开麦克风，楚宁朝众人大方微笑。
径直来到温珩面前，她问，“阿珩，喜欢吗？”
她巧笑颜兮，唱的他心痒难耐。
温珩此刻只想。
狠狠亲她。
彻底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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