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四娘的亲事以光速定了下来,大夫人的娘家侄子。不过这个侄子,到底是多远的堂亲,只怕连大夫人都说不清。
以最快的速度写下婚书,把安四娘打包收拾好,只派了两个管事去送亲,家里男人都没去一个。
考虑到安太君的身体状况,大房压根就没跟她说,连京城的亲友,也都是一概不提。
无声无息中把人送走了,安四娘也没出过几次门,京城对她有印象的人也不多。
动身前一日,安五娘便约上安初萦,一起去了大房看安四娘。
“两位小姐特意来看四小姐,有心了。”李婆子笑着说,又指指小跨院道:“大夫人恩典,让四小姐与方姨娘同住,出阁前叙叙母女情份。”
安四娘原本有单独的屋子的,只是去青州时,想着这一趟怎么也得一年半载,便把她的房子封了起来。
现在闹下这样的丑事回来,大夫人生气还来不及,如何还会为她收拾房子。索性往方姨娘的小跨院里一塞,打发出门完事。
安初萦听得淡然一笑,如何不懂大夫人心思,笑着道:“那我们去了。”
姐妹俩踏进小跨院,只见院中一片冷清之色,连个守门的小丫头都不见。七八个箱笼随便扔在院中,应该是安四娘的嫁妆,数量很少不说,连箱子都显得有些破旧。
不等进屋,就听屋里安四娘哭泣着:“大夫人好刻薄,公中的嫁妆银子都不给我。”
方姨娘也陪着她哭:“大夫人把所有钱都搬到娘家去了,如何会管我们死活。还有那杀千刀的冯家,为什么要害你至此。还有萦小姐,为什么她就没出事!”
安初萦:“……”
安五娘:“……”
所谓躺着也中枪,方姨娘这智商情商也是无语无语的,要不是低至如此,大夫人也不容她活到现在。
“姨娘,你求求父亲,多给我些嫁妆。”安四娘哭泣说着。
虽然嫁的是大夫人的娘家人,好歹是出嫁而非出家,现在她唯一想的就是多要些嫁妆。婆家定然穷困,她要是再没有嫁妆,日子可要怎么过。
方姨娘哭泣道:“我早就说过了,老爷却说凡事都要听夫人安排,我也是无可奈何。我现在只盼着你弟弟赶紧长大,早点分得一份家当,我们娘们才有好日子过。”
屋外的安五娘和安初萦听到这里,顿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院中连个守门的丫头都没有,却大说大夫人的坏话,这样真的合适吗?
安五娘无法,只得在门口扬声道:“四小姐在屋里吗?”
母女俩终于住嘴,安四娘起身迎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怨恨,淡淡的道:“是五小姐和萦小姐啊,我这里忙乱,怠慢了。”
安初萦顺势道:“既然四小姐事多,我们也就不来打扰了。”
安五娘是好心,想着安四娘可怜,这次出门之后,只怕再不得相见。不说血缘姐妹,只是一个府里住了这些年,也该来送送。
只是此时的安四娘,哪里还有这个心情。先不说两人以前的争执不和,安五娘的亲事是订下来的,原本就让安四娘嫉妒,现在只怕恨之入骨了。
就连她,就是曾经给安四娘出谋画策,也不会记住这份人情的。
安四娘啊……唉,也只能一声叹息了。
安四娘也不留客,只是道:“我明天就走了,还有许多东西要整理,就不留两位了。”
话完,安四娘转身进屋。
安初萦并不意外,经此一变,安四娘的性格虽然有所不同。只是她国公府正牌千金落得如此下场,正是满心凄苦无处可诉之时,哪里还有心情理会旁人。道:“我们回去吧。”
邀约的安五娘,脸上又是尴尬,又是生气,道:“姐姐,我们回去吧。”
她是好心叫上安初萦一起来的,没想到吃这么大一个闭门羹。
两人结伴走出大房,本欲分道各自回去时,就见有婆子满脸喜色匆匆进来,嘴里说着:“大喜,大喜啊……”
安初萦不禁问:“什么喜事?”
婆子笑着道:“春闱榜单出来了,安南侯府的杜爷,我们家未来的三姑爷,中了探花。”
春闱榜单刚刚贴出来,安国公府虽然没人参加考试,管事也要把名单抄录下来,弄不好就有亲友在其中。
果然,这次是大亲友。
“中探花了??”安初萦和安五娘都是一怔。
尤其是安初萦,在她的印象里,古代能进士都是很厉害的事吧。怎么到杜俊这里变得格外容易,是他格外天纵奇才?还是她对古代的理解有偏差?
婆子笑着道:“是啊,天大的好消息,己经派人通知二房了,我来给大夫人报喜。”
安初萦笑着道:“你快去吧。”
这真是意外之喜,不管是对安三娘,还是对安国公府。
有门强势的姻亲,大老爷只怕高兴坏了。
婆子赶紧去了,安五娘仍然一脸惊讶:“那杜爷竟然中探花了?没想到三小姐命这么好。”
安三娘的亲事是早订下来的,门当户对的亲事,安南侯府的嫡子杜俊。订亲之初,杜俊还是白身,没想到短短几年,杜俊还不到十八岁,就己经是探花了。
“是啊,确实是好命。”安初萦说着,却不禁道:“只希望这门亲事不要有变故才好。”
古代婚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在订亲之初,安三娘与杜俊是般配的。杜俊中举之时,男方身份稍提,但也配的起。
现在杜俊小小年龄成了探花,身份一下子提太高了,安三娘未必配的上了。
“前不久杜家还派人说春闺之后商议婚期呢,总不能这么快翻脸吧。”安五娘说着。
世家大族都是要脸面的,尤其这种订下多年的亲事,要是翻脸,多为人不齿,安南侯府只怕丢不起这个脸。
“如此最好。”安初萦自言自语说着。
闲话几句,安初萦回后罩楼,安五娘回二房,在岔口分别,两人各自回去。
次日安四娘出门,大清早,从后角门走的。只有两辆车驾,两个管事,带着几个婆子。别说敲锣打鼓,连个喜字都没有,无声无息,生怕人知道了。
“大夫人也是刻薄了些,听说四小姐连自己的东西都没带走。以男方聘礼少为不由,也不给嫁妆。”红玉说着小道消息,又道:“这几天方姨娘没少找大老爷哭闹呢,还拉着五爷一起,唉,四小姐也是可怜。”
“方姨娘要是不闹,只怕四小姐还能多得些。”安初萦说着。
想想那天她与安五娘过去,方姨娘与安四娘在屋里说的话,又如此的不提防,大夫人能善待了安四娘才有鬼呢。
还有安五爷,方姨娘竟然还想着以后能分一份家产,这样的话还直接说出来。
只希望大夫人能手下留情,不然等安三爷有子之后,无后顾之忧了,大夫人只怕不会任由安五爷长大分自己亲子的家产。
“听说大夫人把屋里两个丫头给了大老爷,方姨娘……唉,她也是……”红玉欲言又止的说着。
只论色字上,大老爷并不比二老爷逊色多少。这些年来方姨娘做为唯一生育的姨娘,要说受宠也受宠,看在孩子份上,大老爷对她不坏。但也只是不坏而己,大房有的是漂亮丫头,就算不是绝色,至少还年轻呢。
大老爷本就是不什么专情之人,而且他在大事上还是很听大夫人的,安四娘这回是亏大了。
安初萦轻轻叹息道:“四小姐……确实不聪明。”
不得不说,有时候智商确实决定命运。当初安四娘要是老实些,估计也能定到与安五娘差不多的亲事。
青州的不幸,确实很让人同情。但是母女俩跟大老爷闹,要跟大夫人打对台,这也是……
“亲事也是大夫人挑的,自己的娘家侄子,将来好歹死活真是全凭四小姐自己了。”红玉说着。
安四娘虽然不好嫁,但偏偏选自家娘家侄子,也不知道安大夫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想想安四娘一个千金小姐,最后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可怜。
“自家人好掌控,闹不出事来。”安初萦说着,她倒是不意外大夫会选这门亲事。
要是选了别家,弄不好以后翻出来都是麻烦。自家人,关上门来好说话,安四娘永远在掌控之中。
主仆俩说了一会闲话,快到晚饭时间时,有婆子过来传话:“安南侯杜家送来贴子,请夫人奶奶们去吃酒,大夫人问小姐要不要去?”
安初萦道:“我这几日身上不好,就不去了。”
冯家的事情之后,她对赴宴真的有些怕了。而且婆子用这种口语询问她,大夫人估计也是无所谓的态度。
就是大夫人一直想把她推销到高门去,但安四娘的事才出,她又要操办安三爷的喜事,眼前又有安三娘的婚事。杜俊中了探花,就算是二房的亲家,现在还没分家,仍然是国公府的亲戚,马上就是大亲友了。
事情太多顾不上,再就是安四娘之事,也担心传到京城,这种时候,安家姑娘还是回避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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