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京城街道,带着晨光与秋风,两骑缓步而行,直至理国公府门口。
普通的马,马上两人皆是布衣打扮。刚要靠近,就有理国公府的守门小厮上前赶人,嘴里说着:“哪里来的……啊,二老爷。”
一声惊呼,顿时把所口所有人喊了过来。
翻身下马,随手把缰绳扔给小厮。苏玄秋快步进门,裴霜紧随其后。
怔忡的小厮,手里握着缰绳,另有人进门报信:“二老爷回府了,二老爷回府……”
其他老爷回府肯定不会如此待遇,但苏玄秋不同,他是理国公府实际当家人。现在一身便衣回府,为免再产生误会,肯定要往府里知会一声。
苏玄秋对下人的行为置若罔闻,只是径自去书房。
虽然二房搬到了状元府,状元府的前院皆是他的书房,但是方便其间,他在理国公府的书房一直没有撤。
回到书房,侍奉小厮马上迎上来,苏玄秋对裴霜道:“这次辛苦你了,好好休息。”
又转头吩咐小厮:“他是我的贵客,好生招待。”
“是。”小厮说着。
裴霜朝苏玄秋无言的点点头,转身退下。
更衣梳洗一番,苏玄秋刚刚坐下来,就听门口小厮道:“老太爷来了……”
苏玄秋起身相迎,苏太老爷连忙摆手:“你一路奔波辛苦,快坐。”
说着苏老太爷径自坐下了,苏玄秋这才坐下来,问:“我正要去给父亲请安,没想到父亲先来了,可有什么事?”
苏老太爷顿时老脸一红,他确实是有事。
苏念虽然己经认祖归宗,身份再无异议,但处理此事之时苏玄秋并不在家。
现在苏玄秋回来了,所谓纸包不住火,与其让其他人说,不如他主动来承认错误,还能得个坦白从宽。
“五弟之事我己知晓。”苏玄秋坦言说着。
他虽然在外地,但家中大事却是瞒不过他的。
苏老太爷神情更显僵硬,道:“你都知道了……”
“五弟也是难得的人才,小小年纪就中得进士,能回归家族是好事。”苏玄秋说着。
他也是男人,对于男人的风流事并不太以为意。家中兄弟四人,现在多个弟弟少个弟弟,于他来说没太大差别。
意外的是,苏念确实很有本事,二十出头就中二甲前五名,这样一个弟弟,至少比苏大老爷那种只会添乱的大哥强。
“是啊,我也是这么觉的。”苏老太爷顿时大松口气,这个口吻,苏玄秋是真不反对,也丝毫不介意。
“五弟初来乍到,我公务繁忙,凡事还要父亲多体贴照应。”苏玄秋说着。
苏太君嚣张了一辈子,突然多出一个庶子来,这口气肯定是咽不下的。若是苏老太爷打算让他局中调停,那可以省省了。
苏太君为难苏念也好,对苏老太爷发难也好,他实在没空管,全凭苏老太爷自己周全,与他无关。
“这,这是自然的。”苏老太爷嘴边的话也只得咽下了,道:“老五的前程,还要你费心了。”
苏玄秋道:“我现在事务太多,等空闲一点,我会与五弟一谈。”
功名是仕途的敲门石,但有本事考上进士,未必有本事做官。这位从未见过的五弟,到底是不是死读书的书呆子,总要见过一面再说。
苏老太爷见苏玄秋并没有一口答应,便道:“总是自家兄弟,他也是难得的人才。”
“我晓的。”苏玄秋说着。
苏老太爷有几分抱怨的道:“你母亲啊,唉,我本想给他寻门亲事,有个好岳家也是对他的补偿。哪里想到,她私自给他定下安家女,现在安国公被训斥贬官……”
“哪家女儿?”苏玄秋突然打断苏老太爷。
苏老太爷道:“安国公府安家,靖北侯府一败,他家也是……”
“安家哪位小姐?”苏玄秋再问。
苏老太爷口气更怨了,道:“要是一个嫡出小姐,也就算了,竟然还是个寄养的孤女。更可恶的是,她仗着有几分姿色竟然勾引念儿,让念儿主动提亲。”
“安国公府的寄养孤女?”苏玄秋声音微微上挑,听不出喜怒来,“勾引五老爷?”
从五弟变成五老爷,语调越发微妙。
“若不是她主动,你五弟怎么会认识她。”苏老太爷怨念更深。
这门亲事是苏念主动跟他说的,说他对安初萦十分钟情,想娶之为妻。
正常情况下,苏念一个刚入京城的书生,又素来知书懂礼,怎么可能会遇上安国公府的千金。这中间必然有安排,就是有苏太君的手笔,安初萦也定然使了什么手段,不然苏念怎么能看上她。
苏玄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淡淡道:“噢……”
苏老太爷心中念怨颇深,继续道:“现在靖北侯府倒了,还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安国公府,这门亲事怎么也做不得。”
“不会连累到安国公府。”苏玄秋说着,道:“此事我知道了,父亲不用管了。”
“啊?”苏老太爷多少怔了一下。
不用管了是什么意思?他只是随口说几句而己,他从来没想过苏玄秋会管这些琐碎事。
“商哥儿的婚事该办了,家里可有准备?”苏玄秋突然说着。
苏商身体向来弱,以前是想好好养病没谈亲事,现在既然定亲了,早些成亲也好,多个人照顾他。
大房里大老爷和小容氏没一个靠谱的,他这个叔叔自然该多关心。
“呃,你母亲应该有安排的。”苏老太爷十分心虚。
不是他不关心苏商这个长孙,而是苏念进府之后,他所有心思都放在苏念身上,自然顾不上苏商。
再者苏商向来做事稳妥,从来不需要人为他担心。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老实的孩子却会被无视。
苏玄秋转头吩咐小厮:“我回来了,去请大爷。”
小厮应了一声,赶紧去了。
苏老太爷见状不好再唠叨下去,他来的目的是为了苏念。现在苏玄秋要管苏商的事,他虽然是长辈,但苏玄秋决定的事,他还是别插嘴的好,便道:“那商哥儿的婚事,你这个叔叔就做主吧,指望着老大,唉……”
对于不成器的长子,他也是无话可说。
“我处理好的。”苏玄秋说着。
“那我回去了。”苏老太爷说着,起身就向外走。
苏玄秋起身相送,快到门口时,苏老太爷突然道:“我怎么听说,你那媳妇不大好了。”
孙氏都搬到状元府邸去了,有没有生病,本来他这个公公不该知道的。
只是前几天苏太君己经在他面前提到继室人选了,虽然这些年来苏太君一直想让苏玄秋休妻,但苏玄秋哪里会听她的。
现在要给苏玄秋挑继室,只怕孙氏离咽气不远了。
苏玄秋微微皱眉,道:“我走时问过大夫,只说是病重的沉重,想来还不至于如此。”
“你母亲都开始想继室人选了。”苏老太君说着,淡然道:“其实,你那媳妇……”
虽然他不管后宅之后,但孙氏真死了,苏玄秋再换一个媳妇也是好事。
膝下无子,跟婆家闹的如此僵,正牌国公爷却要住到状元府去,外人看着也不像样。
倒是继妻人选一定要好好挑,不然再找个孙氏这般的,才真是坑呢。
“我屋里的之事,就不劳父母操心了。”苏玄秋说着,“就是要继娶,也不用母亲选人。”
苏老太爷认真的点点头,道:“是不能听你母亲的,你自小都有主意,我倒是不担心。”
苏太君就是能争过他,也肯定争不过苏玄秋。虽然孙氏不好,但要是依着苏太君的心意给苏玄秋挑媳妇,多半也是要坑的。
闲话完毕,苏老太爷终于走了,苏玄秋书桌前坐下,神情却是若有所思。
他出京一趟,安初萦就跟他的新弟弟定亲了,很好,真的很好……
“大爷到了……”
小厮一声通传,苏商进屋。
还不到中秋,苏商身上衣服己经换成薄棉的,苍白的脸色,更带出几分病态。
“二叔。”苏商上前行礼。
苏玄秋指指旁边椅子,道:“我才出门几个月,你怎么越发病弱了。周太医的药吃着不好了吗,那就再换一个。我这趟出门,倒是听说一个好大夫,我己经命人把他带来,这两天就能到。”
“又让二叔为我操心了,我这身体,多少年了一直如此。好也不见多好,坏也不见多坏,大夫看了这么多,也只是如此。”苏商苦笑说着。
苏玄秋对他的关心与疼爱,他都一一记在心里。只是身体太不争气,他也想让自己健康一点,但好像被诅咒了一般,怎么都不行。
“别说丧气话,你还如此年轻。”苏玄秋说着。
苏商的病并不是大病,只是先天不足,需要好好调养。
这些年请了这么多大夫,虽然治法不同,但说词基本上没变。苏商的身体想彻底恢复不容易,但只要肯花钱养着,也不会变得太坏。
“二叔说的是。”苏商微笑说着,“其实有一件事,我正想跟二叔说,我要参加今年的秋闺。”
他早就是秀才了,随时可以参加秋闺。只是这些年来,他身体太弱了,府中上下也没人要求他要考功名,他自己也懒得考,就一直没考过。
苏玄秋有几分意外,却是笑了,道:“怎么突然想考了?”
苏商虽然病弱,却极其有才。他要是身体健康,考个状元不成问题。就是身体不好,他随便读读书也能考个进士。
只是他这样病弱的身体,就是取得功名,真让他去应酬朝堂,应酬的过来,只怕也要拖垮身体。理国公府并不用苏商拼命,那还不如当个富贵少爷,就这样闲散一生。
“没什么。”苏商淡淡的声音,却带着一丝丝怨气。
苏玄秋如何看不出来,奇问:“你这是跟谁抠气了?”
“那日见新科探花杜俊,吵了几句。”苏商淡淡说着,口吻中却带着怨念。
要不是那几句争吵,他未必会下场。
苏玄秋却是笑了,道:“以你的脾气,竟然会被气到,这位新科探花倒是有几分本事。”
他虽然觉得杜俊过于阴狠,但不可否认,在同龄人在当中,杜俊是第一号人物。就是苏商,才智相当,但论手段心性也是差杜俊一些。
“他……”苏商顿了一下,神情中带着犹豫。
苏玉之事,若是此时告知了苏玄秋。苏玄秋有了决定,那就再无回转余地了。
虽然不同母,也并没有太多的兄妹之情,他依然不想看着苏玉犯傻跳火坑。
“他想做什么?”苏玄秋问,脸上笑意己收,淡然的神情中却带着绝对的强势。
苏商知道瞒不住了,轻轻叹了一口气,把苏玉与杜俊之事说了。
尤其是杜俊娶了贺兰之后,竟然还跟苏玉连络。苏玉更是傻的可以,这种情况下竟然还相信贺兰。
“呵~”苏玄秋轻轻笑了,道:“这个杜探花……也是有趣的很。”
苏商观苏玄秋神色,不禁道:“二叔难道真的……”
“有何不可。”苏玄秋微微一笑,“我把靖北侯府连根拔起,多少骂我心狠手辣,身边再添个杜俊,倒也合适。”
他从来不相信邪不胜正,弱者强食的世界,留下来只有强者。想让自己的意志得以贯彻,不是要坚持正义,相信所谓的天意,而是拥有绝对的实力。
杜俊,他很有实力,这就足够了。
苏商脸色多少有些变了,道:“二叔,同意这门亲事?”
“小事而己。”苏玄秋说着,小女孩的把戏,他并不当回事。“随他们去,你既要参加秋闺,就不要分心了。”
杜俊才娶了贺子章的女儿,要是他真有本事片叶不沾身的情况下把自己摘出来,认下这个侄女婿也未偿不可。
“是,侄儿明白了。”苏商说着。
所谓随意,也就是顺其自然,不介不插手,任何一个结果都可以,也就是全凭苏玉命运造化。
苏玄秋又道:“你的婚事既然己经定下来了,也开始操办吧。张氏的出身有些委屈你,本想大办婚礼的,眼前这样只怕也简办。”
靖北侯府因贪污而被抄家,在参靖北侯府的奏本中就有一项,红白喜事太过于铺张浪费。
虽然参的没错,万两白银嫁女迎妇,确实太铺张了。但这个锅并不是靖北侯府的,而是风气如此。王朝己到中期,京城权贵们早就富的流油,钱多就要展现一番,大做红白喜事也是涨自家面子。
只是这种张扬,他不喜欢,当今皇上也不喜欢。现在靖北侯府抄家,相信能刹住当前的风气。
“二叔且勿如此说,我亲自挑的媳妇,我很满意的。”苏商说着。
这个委屈并不是指张氏的出身,而是他因为安初萦的原故,他匆忙中挑了张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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