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三老爷,安三夫人,安四爷,安六娘,一家四口都来了。
靖北侯府出事后,安三老爷主动提出分家,安大老爷即没留他,也没分他家产。说不上兄弟反目,但也绝对说不上和睦。
后来大夫人去世,安三老爷一家倒是来了,安三夫人还主动提出要帮忙。只是不管大老爷还是裴氏都是淡淡的,大难临头各自飞,三房飞都飞了,又何必再续什么亲情,大家客客气气过去就好。
“没想到安大人带着夫人来了。”大老爷话语中带着嘲讽。
本来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也没有太深的感情。大难来临时,安三老爷要走,他也没有强逼着留下来。现在安国公府眼看着要翻身了,那就别再找回来。
走都走了,何必再回。
安三老爷脸上尴尬笑着,道:“许久不见大哥,弟弟特来拜会。”
靖北侯府出事时,不止他,全京城都认为安国公府肯定完蛋了。哪里想到,安国公府竟然全身而退了,现在安初萦又要嫁给苏玄秋,眼看着安国公府声势再起来了。
虽然很不要脸,但为了前途,为了将来,他觉得很有必要来。不然他一个丁忧的同进士,能不能再起复真的不好说。
“不敢当啊。”安大老爷语气中嘲讽更重,“当时分家时我说的清楚,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大哥……”安三老爷话语中带着哀求。
安三夫人却是十分聪明的,眼看着局面就僵了,便对安六娘和安四爷道:“你们许久不回来,到后头找兄弟姐妹们玩吧,别在这里坐着了。”
安六娘对眼前的形势显得有些懵懂,倒是安四爷素来十分聪明,马上起身笑着道:“那我们就不打扰长辈们说话。”
拉着安六娘一起起来,又向大老爷礼貌道:“大伯父,我们过去了。”
既是晚辈,又是侄儿,表现的又这样有礼貌。就算是大老爷对三房厌恶至极,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兄妹俩出了前院书房,安四爷就对安六娘道:“你去后罩楼找萦小姐,她马上就要成为苏二夫人了,你要好好与她说话。”
就算以前是姐妹,现在安初萦成了苏玄秋的夫人,就比如鲤鱼跳龙门,出阁之后身份地位完全不同。
安六娘年龄不小了,却没有定下亲事,也是高不成低不就。若是能紧抱住安初萦的大腿,也许还能得一门好亲事呢。
就像与安初萦交好的安五娘,虽然己经定过亲,但定亲的罗家却是改了态度,相信安五娘嫁过去后,嫡母婆婆也不敢怎么样。这就是女人外交,谁也不想得罪苏玄秋的夫人。
“我该跟她说什么?”安六娘不禁问。
她当然知道安初萦的身份不同了,要鱼跃龙门了。但是讨好巴结什么的,她实在没经验,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安四爷道:“先随便说点什么吧,都是姐妹,又是女孩儿,总有话题可以说的。”
“嗯。”安六娘点点头。
兄妹俩分手,安四爷去找安三爷,安六娘去后罩楼。
虽然一路上丫头婆看安六娘的目光有点鄙视,却也是一路畅通无阻。到底姓安呢,主人家没发话,自然没人拦她。
“六小姐来了……”
丫头一声通传,安六娘进门时,脸上却有几分不好意思。
安初萦和安五娘里间坐着并不起身,只是笑着道:“六小姐来了。”
安六娘低头进屋,脸上笑着,道:“见过两位姐姐。”
安初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疏离而客气,她与安六娘是真的不熟。不过当日在青州时,多亏安三老爷照顾。道:“许久不见六小姐,可安好。”
“都挺好的。”安六娘说着。
安五娘就直接多了,她与安六娘更不熟,与三房也没有任何交情,道:“六小姐怎么来了?三老爷和三夫人也来了吗?”
“都来了。”安六娘说着,脸上神情越发拘紧。
不管是讨好巴结,还是抱大腿,她都觉得挺不合好意思的。不等自己做出什么事,先要羞死了。
“六小姐请坐吧。”安初萦笑着把话题岔开。
安初萦和安六娘坐在中间塌上,宝珠搬开椅子,让她坐在桌边。又亲自奉来茶水,态度冷淡,不失礼也不过度热情。
看的出来,安初萦对安六娘也是淡淡的,她这个丫头也没必要太用心了。
“谢姐姐。”安六娘依言坐下来,看到炕几上摆着的绣活,便笑着道:“姐姐们做绣活呢,两人一处就是好,总是有个伴。”
安五娘只能笑着道:“我随便绣着玩的,我早听说妹妹的绣活很好,下人们常说呢。”
虽然不熟,但并没什么恩怨,安六娘过来闲聊,那就聊吧。
女孩儿在一起,聊聊绣活,聊聊衣服首饰,话题虽然无聊了些,但也比干坐着强。
“比不得姐姐们。”安六娘笑着说,脸上却带着几分无奈,“现在家里还守着孝,平常也不出门,今天也是难得出来。”
安三老爷虽然没分得家产,但是这些年外放,也是有些家底的。分家之后,就买了一处房舍,虽然不及重新装修就住了进来,但因为有钱,生活倒是挺好的。
只是家里守着孝,安三老爷丁忧期间,也没有闲着,努力与旧友故交来往。只是安国公府出事了,他就是分家出来了,人家也担心惹麻烦上身,就算还与他来往,也是只谈风月,不谈公务。
眼看着起复无望,弄不好一辈子就这样了,安三老爷心情不好不说。又考虑以后生活,总不能坐吃山空,又没有其他发财门路,便要求全家俭省。
守孝不能出门,还要俭省降低生活质量,安六娘对现下的生活确实很不满意。
“我就更没出过门了,女儿家嘛。”安五娘笑着说。
安初萦却是问:“六小姐好像与妹妹同年吧,亲事说了吗?”
安六娘顿时面露绯红,显得十分不好意思,却还是回答:“家里守着祖母的孝,父亲说,孝满之后再议。”
“噢……”安初萦明白。
说什么要守孝,安三娘嫁了,安五娘马上要嫁,她要嫁,根本就不是重问题。
关键是现在的安六娘嫁不好,分家出府,连国公府小姐的名头都没有。一个无官职的同进士的女儿,在京城婚姻市场里是没什么行情,非要嫁,要么嫁个小官的儿子,要么嫁个乡绅。
这样的婚姻,别说安三老爷看不上,安六娘都看不上。三年丁忧结束,安三老爷要是能顺利起复,官复原官依然四口,那安六娘的行情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安五娘笑着道:“这样才好呢,能多在家里陪陪父母。”
“是啊。”安六娘只能笑,心里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苦楚。
她虽然不会讨好巴结,但又不傻,对自己的处境自然也是明白的。她有时候都担心,三年孝满后,她的年龄己经不小了,再等父亲起复,然后再议亲,其实己经挺大的了。
万一父亲起身……唉,实在不敢想未来。
“这是厨房刚送来的点心,请小姐们享用。”宝珠看气氛有点尴尬,连忙端来茶点。
安初萦笑着道:“六小姐偿偿看,新来的厨子做的,很好吃呢。”
安六娘没有订亲,虽然分家之后不是一家人了,但论血缘来说,安六娘与安国公府,以及与她的关系还是很近的。
希望……是她多想了,贺云瑞应该不会这么神经吧。
如此这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安六娘终于坐不下去,也是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告辞。
安五娘起身送她出门,送完回来道:“没想到三老爷竟然又找回来,唉,何必呢。”
在她的印象里,安三老爷挺害的,但是现在……先头闹分家的是他,现在又回来,大老爷哪里会有好言语。
“血缘兄弟嘛,打断骨头连着根呢。”安初萦说着。
虽然安三老爷是做的过份,但大老爷气头过了,也不会与安三老爷翻脸的。
不说血缘,就凭安三老爷是两榜进士。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更何况本来就是兄弟关系。
安五娘对三房感觉平淡,既不喜欢,也不讨厌,只是道:“也是,现在府里空荡荡的,三房要是搬回来,倒是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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