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瑞派媒婆来提亲时,安三老爷以为媒婆搞错了。
早在贺云瑞还是高云瑞时,就是京城数的着的人物了,贺子章身边的红人,在秦王府里比大公子说话都有用。贺子章还为他谋了五品京城,还不是闲差,是真有权的京官。
单凭这些,贺云瑞就是京城名人。有些家底差些的人家,也有许女儿之意。
后来高云瑞改姓,成了贺子章的亲生子。奴才变成王子,尤其在秦王府没立世子,他又占了长子的名份下,外界甚至有传言,贺子章会无视嫡长子,立贺云瑞为世子,贺云瑞的身价是暴涨了。
“真的是云瑞公子让我来的。”媒婆笑着说,脸上带着尴尬。
她是官媒婆,又不是走街窜巷骗人的私媒。一般来说,她上门来说媒,那都是两家己经说定,需要写下婚书了。
安三老爷竟然不相信,实在让她莫名其妙。
“这……”安三老爷仍然在发懵状态,直言道:“云瑞公子乃是天皇贵胄,我家女儿身出平庸,从不敢妄想。”
别说三房己经从国公府分出来单过,就是还在国公府里,三房乃是庶房,安六娘的婚事本来就挑不了多好的。
要是高云瑞没改姓,这门亲事还能说说。现在都成王爷的儿子了,还是庶长子,还有可能被立为世子的情况下,安六娘拿什么去配他。
如此门不当户不对,别是这媒婆想钱想疯了,想来他府上骗钱吧。
媒婆当即笑了,道:“看来三老爷还不知道,云瑞公子受过安家的大恩,现在欲娶安家女儿,也是为了报恩。”
“啊?”安三老爷顿时怔住了,“什么恩典,我如何不知道?”
“不是国公府,是安府。”媒婆怕安三老爷依然茫然,便特别注明:“寄住在贵府萦小姐的祖父,收养了当年无依的云瑞公子母子。现在云瑞发达了想报恩,所以便想亲上加亲。”
虽然这门亲事是有点奇怪,但贺云瑞用报恩的理由,也是合情合理了。
安三老爷虽然依然觉得不可思议,却又有几分喜出望外,笑着道:“没想到还有这么一番渊缘。”
“可不是。”媒婆笑着说,直言道:“我也不怕给三老爷明说,云瑞公子当年是想娶萦小姐的,只是萦小姐己有婚约。想到贵府的六小姐还未成亲,既是安家人,又是萦小姐的堂妹,最是合适,便派我来了。”
“人之常情,我能理解。”安三老爷笑着说,却不禁问:“秦王爷的意思……”
贺云瑞是带着抱恩的心思娶亲,第一首选自然安初萦,恩人的亲孙女。现在安初萦己经订亲,贺去瑞仍然想娶恩人家的女儿,把目标锁定安六娘很正常,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只是儿女婚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要是贺子章不同意亲事,贺云瑞再是同意也白搭。
“要是王爷不愿意,我哪里敢来。”媒婆笑着说。
贺云瑞坚持这门亲事,贺子章虽然不太赞同,但也没有强烈反对。
安三老爷顿时松口气,笑着道:“那就好。”
媒婆笑着道:“那您是不反对亲事了?”
“不反对,当然不反对。”安三老爷乐开了花。
这样的好亲事,他怎么会反对,就好像天上掉下来的金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砸自己头上了,但肯定不会让出去。
“那就请您写下婚书吧。”婆媒笑着说,打铁要趁热,赶紧把婚书写下来,她也能交差了。
安三老爷微微一怔,脱口而出道:“这么快?”
媒婆马上笑着道:“只要您同意就好,我改日再来。”
一般来说男方来提亲,女方就是同意了,也要矜持一下,让男方媒婆多跑几趟。只要安三老爷答应了,三天后她再来也是一样的。
“不,不用改日。”安三老爷说着,“就今天。”
这么难得的好亲事,当然要当场立下婚书。万一贺云瑞改了主意,或者贺子章来一句,此女不配吾儿,那真是哭都没有地方哭。
这回愣住的换成媒婆了,没想到安三老爷如此急迫,比她这个媒婆都急,笑着道:“三老爷果然是爽快人,如此更好。”
双方当即写下婚书,安三老爷十分大方,封了五十两银子给媒婆当做谢媒婆礼。
媒婆千恩百谢的接过银两,拿着写好的婚书走了。
安三老爷看着婚书,心中喜不胜收,连忙拿着去后院。这几日安三夫人病了,身体有些不好,安四爷和安六娘都在床边侍疾。
“凭空掉下来的好亲事,想都想不到呢。”安三老爷满脸笑的说着,看到安四爷和安六娘都在,也不回避,直言道:“六娘的亲事定下来了。”
“啊?”三人皆是一怔。
尤其是安六娘,她是女儿家最怕耽搁年华,但是安三老爷突然给她订下亲事。她不能不担心,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安三夫人问:“哪家公子?你怎么不问问我。”
“你一定会同意的。”安三老爷笑着说,看着安六娘道:“六娘是个有福气的,将来要当王妃的。”
就算是贺云瑞成不了秦王府世子,另外开府封个郡王却是问题不大。
到时候贺云瑞成了郡王,安六娘就是郡王妃了。
“啊?”安三夫人又是一惊,“王妃,你说的到底是谁?”
本朝的王妃出身有些复杂,既不像前朝那样,皇宫后妃也好,王爷的府邸也好,只从平民里头挑选。但要说全是豪门贵族女,也不尽然。
按照大周例,三年一选秀。从民间挑选平民女子入宫,虽然多数是宫女,但也有优秀的,会成为宫妃。还有一部分则会被指婚给王爷们,就比如贺子章的正妻秦王妃,其父只是一个秀才。
而没有被指婚王爷们,到婚嫁年龄后,有长辈们给选的,有宗人府给挑的,出身就真的五花八门了。不过一般来说,除了有政治理由外,受宠王爷的正妃们出身都不会太低。
就凭安六娘现在的身份,虽然当的起王妃,但会是什么王爷就不知道了。
“是贺云瑞。”安三老爷说着。
就凭贺云瑞现在的名头,说了名字就不用说其他的。
“啊?”
三人又是一惊,安三娘惊讶之余,又有几分欣喜之意。
她虽然没见过贺云瑞,但也知道他是少年英才,还未娶过亲。刚才安三老爷说王妃的时候,她真的很担心要当填房不说,对方年龄大了,还一堆儿女。
得知是贺云瑞,她是真的高兴了。
“安家与这位云瑞公子有恩,他要报恩,愿意与安家结亲。”安三老爷说着,脸上带着无比的幸庆。
确实是幸庆,这么好的一门亲事,要是安初萦没订亲,肯定是他的。再就是安三娘,安五娘,这些还住在国公府里的。她们都己经订亲了,这才轮到安六娘,可不是运气好。
“原来如此。”安三夫人听得也高兴起来,笑着道:“两家既有如此渊缘,他定然会善待六娘。六娘得了个好归宿,好,真好。”
如此一说,安六娘听得涨红了脸,转身欲走。
安四爷却是笑着道:“恭喜妹妹得此夫婿。”
安六娘订了好亲事,不但是安六娘的喜事,也是全家的喜事。
“兄长打趣我,我回屋去了。”安六娘说着转身就走。
安三夫人并不拦她,小女儿家害羞是有的,笑着道:“去吧,订亲就是大姑娘了,要跟着嬷嬷好好学规矩。”
“是。”安六娘行礼退下。
等安六娘出了门,安三夫人长长舒了口气,道:“六娘的亲事订下来,我总算松了口气。”
亲生女儿的幸福,她这个母亲自然也是挂心的。与安六娘同年的安五娘都出嫁了,安五娘的亲事还没有议,她真担心耽搁安六娘的花期。
现在喜出望外的定下如此好的亲事,高兴之余也是放心了。
安四爷笑着道:“王府规矩烦琐,母亲何不请几个嬷嬷来,免得妹妹嫁过去后,不懂王府之事。”
王府不是比一般人家,规矩众多,非一般闺秀应付的了。就像秦王妃那种,小门小户的嫁进去,顶着正妻的名份,活的却是窝囊的很。
京城有宫里、王府放出来的嬷嬷,虽然请她们费用有些高,但为了安六娘的未来都是值得的。
一语提醒了安三夫人,道:“你说的是,我马上派人去办。”
“母亲病着呢,这些小事我来料理即可。”安四爷笑着说。
安三夫人听得十分欣慰,笑着道:“你果然是长大了,能为父母分忧了。”
“小四是懂事。”安三老爷对这个儿子也是十分满意,却不得不道:“不过,书也是要好好读的,只有科举出来,才能有个好前途。”
捐官的前途有限,就算有门得力姻亲,最终还是得自己努力。
没有功名在身,官场上行走,总是没有底气。
“儿子明白。”安四爷微笑说着,又道:“时间这么久了,我觉得大伯的气也该消了,父亲应该常过去才好。再者,六妹定下如此的好亲事,也该跟大伯说一声。”
所谓互惠互利,安国公府眼看着起来了,有了苏玄秋这样的好姻亲。三房也不差,有了贺云瑞这样的女婿。
本来就是血缘兄弟,事情没必要做绝,这个道理三房懂的,大老爷更懂的,强强联合才是兴家之道。
安三老爷听得点点头,道:“是该说一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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