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进门时,苏太君刚吃完晚饭,迁怒了安三娘,这并没有让她高兴多少,脸上余怒依然未消。
“老太君……”罗氏摇着团扇,笑着走进梢间。
苏太君正在梢间罗汉床上会坐着,丫头拿美人拳给她捶着腿。
“你把兰丫头安置好了。”苏太君说着,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悦。
她原本也不想给苏玄秋塞妾室的,这个儿子,她太看重了,不想母子失和。但后来苏玄秋公然过来带走安初萦,那副生怕安初萦受委屈的口吻,让她气极了,恨不得马上把顾兰塞到苏玄秋屋里。
“都安置好了,老太君放心吧。”罗氏笑着说,对苏太君的怒气并不担心,道:“二老夫人要是真想给兰小姐寻门亲事,我倒是能帮着说亲。”
苏太君脸上怒气更盛,负气道:“我明天就把顾兰送到状元府去,我看那个安初萦敢不敢把人打出去。”
“老太君……”罗氏依然笑着,“您这是负气话,母子哪有隔夜仇呢。本来没什么事的,您这么一送人,二老爷要是真放在心上了,岂不是伤了和气。”
苏太君越发怒了,道:“冯姨娘也是我挑的,他不是照样收了,还生了哲哥儿。现在娶个小媳妇,我就不能塞人了吗。”
“当年孙氏不能生育,老太君做主寻来冯姨娘。现在新二嫂才进门,正是生育的好时机,老太君又何必心急呢。”罗氏脸上笑着,却是意味深长的道:“二夫人生下的,可是嫡出。”
嫡出两个字让苏老太君的脸色变了,不再像刚才生气,而是深思起来。
不管母亲的身份如何,儿子的儿子就是她的孙子。但是自古以来嫡庶分明,她一直希望苏玄秋休妻的原因也是因这个,孙氏无法生下嫡子,就算有苏哲在,二房无嫡子,仍然是个大缺撼。
“虽然本朝也有庶子继承爵位先例,但是因为没有嫡子而夺嫡的人家,也不是一家。”罗氏继续说着,“现在爵位在二房,就算为了家族考虑,二房也必须得有嫡子。”
苏太君脸色越发凝重,好一会才道:“你说的对,爵位在二房……”
苏大老爷和苏玄秋都是她的亲生儿子,虽然她也有些偏心,但也不会偏心到废弃长子的地位。奈何苏大老爷太不争气,理国公府请封的折子都递上去了,结果苏大老爷出了事,请封的折子被驳回。
苏玄秋在兄长在世的情况下,嫡次子袭爵,多少有些不合礼法。现在是理国公府起来了,苏玄秋有出息了,当年京城的闲话可不少。不然大容氏也不会给孙氏下药,不想让孙氏生下嫡子来。
爵位在二房,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要是二房再没有嫡子,接下来的爵位传承……
“我说句惹老太君骂的话,您要是有意让爵位回归大房,二房无嫡子也无妨。要是您无意,二房的嫡出是一定要生的。”罗氏说着。
当初大容氏抱的就是这个主意,造成了大房和二房的悲剧。爵位很重要,真的很重要,兄弟之间争你死我活的不在少数。现在是苏玄秋太有本事,能压的下众议,不然只怕理国公府早被口水淹死了。
苏太君再次沉默了,她想到了苏商,苏家的长房长孙,什么都很好,唯一一条不好,身体不行。娶媳妇都有些勉强,有没有子嗣……就算她这个祖母,也不敢逼问的。
要是苏商身体很健康……也许,她还会动动这个念头。体弱多病的苏商,她完全没有想过。
好一会,苏太君有了主意,道:“爵位既然己经在二房,不能再折腾了。”
从大房折腾到二房,是彻底废了大房。若是再从二房折腾到大房,岂不是又要害了大房。都是亲儿孙,她不能让伤害再扩大。
“老太君英明。”罗氏嘴角含笑,又道:“二夫人刚进门,脾气性格是有些不对老太君的味,不过婆婆折腾儿媳妇什么时候不行。五夫人还饿着肚子在佛堂抄经呢,老太君何必急在这一时。等二夫人生下几个嫡子了,二房子嗣兴旺了,别说放一个顾兰,就是放十个也是无妨碍的。”
安初萦要是真有本事,生个几个嫡子来,让苏太君拿捏,她都不会拿捏。打狗还得看主子,更何况一群孙子围着。苏太君虽然是个刁难的婆婆,但也不是完全刻薄,对安初萦就是十二分的厌恶也会少几分的。
如此一番话,苏太君顿时气平了几分,道:“你说的是,等她生下儿子再说吧。”
苏玄秋不是苏念,不管亲近关系,还是脾气性格都完全不同。她能把歌伎塞到苏念屋里,却不敢把一个远房表亲给苏玄秋。
这个儿子,逼不得,强迫不得,父母都得依着他的心意才行。
罗氏见目的达到,语气也轻松起来,笑着道:“老太君向来疼人,也只是嘴上说说,肯定不会难为二夫人的。”
“哼,那就她自己了。”苏太君笑着说,语气中依然带着几分不悦。
不管从哪里说,安初萦都太配不上苏玄秋。现在只指望着她的肚子争气,生下几个嫡子来,好歹能让她心理平衡些。
罗氏笑着道:“我看二夫人就是好生养的,一定能给老太君多添几个金孙。”
“希望吧。”苏太君说着,却突然有点感慨,“我生了四个儿子,结果孙子就……”
四房媳妇,连一个能生的都没有,每房都是一根独苗,想到就有些叹息。
罗氏也是儿媳妇,这个话题不好接,索性便把话题岔开了,问:“那顾兰,老太君要给她说亲吗?”
提到顾兰,苏太君眉头微皱,道:“虽然生的漂亮,但是家世太低了些,又是远房表亲。你留她住几日,就打发她回去好了,婚事不用你操心。”
“是。”罗氏浅笑着,心里却是明白,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个顾兰,只怕不好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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