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门之后就是会亲,杜俊依然没有出现。理国公府不但没有追究,反而更加热络了。连舞阳县主都难得热情起来,亲自招呼杜家亲友。
安初萦久病,坐一坐就走了。至于安三娘,依然没有出现,不过,不止她没出现,苏念也没出现,五房压根就没露头。不过五房在理国公府本来就是透明,除了苏老太爷外,也没有太在意,就这么混过去了。
倒是两日后,杜俊终于轮休了,亲自到理国公府陪罪,却没有带上苏玉。
“误了回门,会亲,都是我的过错。”杜俊一脸愧疚说着。
苏老太爷笑着道:“你公职在身,何错之有。”
中书舍人的工作不比其他工作,要日夜守在皇上身边,随时听传唤。在养心殿旁边甚至设了一个休息处,就是晚上睡觉用的。
这样的工作,也就决定了中书舍人不可能随意请假。尤其是杜俊这种刚上班的,更得十分努力,陪老婆回门这种小事,都变得不值得一提了。
“谢老太爷体谅。”杜俊说着。
苏太君也十分体谅,道:“公事要紧,男儿自该报效朝廷。”
中书舍人五天一次轮休,其余时间多半在宫中。刚刚新婚就如此,苏玉肯定要独守空房了,不过能当中书舍人,这些辛苦都是值得的。
客套几句之后,杜俊就道:“听说大哥又病了,我一直想来看望,不知道会不会太打扰。”
“商哥儿最近好多了,难得有人来看他,你去瞧瞧他吧。”苏老太爷笑着说,转头吩咐下人,“给大姑爷引路,中午饭也让他们一处吃吧。”
杜俊与苏商并没有私交,但是杜俊突然升迁后,来找苏商,那肯定是有公事要谈的。现在苏玄秋不在,苏商就是理国公府的代表了。杜俊有事与苏商商议,倒是很正确。
“多谢。”杜俊说着。
婆子引着杜俊去苏商的住处,与张氏的婚姻无效之后,张氏的东西,她用的下人全部换掉。连正房的装修也改了些,成了苏商一个人的居所。
进到院中,丫头就迎了上来。婆子道:“大姑爷来见大爷。”
丫头道:“请大姑爷稍等,梅小姐与大爷正在练字呢。”
苏梅的年龄不大不小的,与兄长一起练字自然无妨,但杜俊是姑爷,就不好见面了吧。
杜俊如何不懂,笑着道:“我稍等就是了。”
丫头进去传话,婆子本欲引着杜俊到花厅稍坐,杜俊却是笑着道:“今天天气好,我这里站一会就好。”
他虽然与苏商打过几次交道,但进苏商的内院还是第一次。只见院落方正,院中种着桃花,花草很少,廊下却挂着几个鸟笼,养着许多色彩鲜艳的鸟儿。
几个丫头廊下站着,照顾鸟儿,长相个顶个漂亮,衣着打扮也十分鲜艳。
“大爷请大姑爷进去。”丫头出门传话。
杜俊笑着道:“劳烦了。”
丫头打起帘子,杜俊大步进入,进门就觉一片暖香袭来,带着热气与药香扑面而来。
“好香啊。”杜俊不禁说着,环视四周后,目光定格在西梢间。
苏商正在西梢间塌上坐着,虽然是在内屋,有地龙和碳火,他身上依然穿着厚厚的棉衣。可能是生病的关系,脸色越发苍白。
他身侧是一张长书案,足够三个人并排站着写字。此时上面摆着许多草稿纸,应该是刚才苏商与苏梅写的。
“有何指教?”苏商懒得迂回,直接说着。
杜俊倒是丝毫不认生,径自走过去,笑着行礼道:“见过大哥,听说大哥病了,特来探望。”
苏商眉头微皱,显得十分不耐烦的模样,道:“杜舍人日里万吉,不敢劳动。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杜俊却是没有回答,而是径自走到书案前,看着桌子书写的字贴。
苏商写的一手好字,他认的出来。倒是旁边一副草红上的字迹,让杜俊微微惊讶,与苏商的字迹有七、八分相似,却是显得稚气许多。
“这是梅小姐的字迹?”杜俊说着,“她这是照着的你的字练的?”
苏商的字体自成一格,苏梅与他这般相似,那就是说,苏梅是比着苏商的字当字贴练出来的。看来这对异母兄妹感情不是一般的好,才会让苏梅如此练字。
“与你无关。”苏商说着,脸上带着几分疲惫,道:“你若是来研究字贴的,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好吧。”杜俊只得放下字贴,他可不想被扫地出门,道:“那就入正题,章家这事,大爷怎么看?”
苏商脸色顿时变了,凝重而疑惑,道:“你与章家有什么仇怨?”
章大人突然被弹劾叛国,这么大的事情,苏玄秋不在,他自然不可能家里坐着。让他意外的是,幕后黑手就是杜俊。
本以为杜俊是要借此闹出事情来,引起其他风波。没想到杜俊竟然致力于搞死章家,再加上一直加火的贺云瑞,还有时不时下黑手的孟昭。除非苏玄秋瞬间回到京城,不然章家绝对没救。
但……到底为什么?
最想让章家死的是楚静言,孟昭出手理所当然。贺云瑞爱幕着安初萦,也能理解他。
杜俊呢,他所图的到底是什么?
“无仇无怨。”杜俊笑着说,“我与章家能有什么恩怨,只是……事情己经不在我的掌控中,走到这一步了,我又不想得罪秦王府。”
苏商冷笑道:“杜舍人太自谦了,所有的事情,全在你的掌握中,怎么会失控。”
贺云瑞也好,孟昭也好,都只是后头参和进来的,最多算是帮凶。真正的主事者是杜俊,而杜俊的目的就是整死章家。
以叛国罪为起点,杜俊根本就是要章家抄家灭族。
“兄长真的误会了。”杜俊说着,“要是事情我还能掌控,又何必来这里。朝中之事,还是要看苏大人的,奈何……”
“奈何他不在。”苏商打断杜俊的话,“你不就是看准这个机会了吗?”
苏玄秋虽然经常出门,但从来没有离开这么久。幽州这一趟,至少大半年,多则一年。
一年时光,杜俊利用的很好,先是升迁中书舍人,现在又要整死章家。现在的章家,就是在朝中没啥影响力,但章昭总是苏玄秋的恩师。章家被抄家灭门,非苏玄秋所愿。
“人往高处走,难道升迁之事,也是我的错处吗?”杜俊微笑说着,“再者,我己经娶了玉小姐,两家是姻亲,更是利益共同体。我知道兄长对我一直都有成见,但是我对苏大人的敬重,从来没有改变过。”
“够了,这些话你可以省下来等二叔回来再说。”苏商打断杜俊的话,不管杜俊说的多好听,他一个字都不相信。
杜俊叹口气,显得十分无奈。
苏商道:“你要是为章家之事而来,可以省下解释的话语。二叔绝不乐见章家被灭门,只是他人不在京城,我无力阻止,你可以随意而为了。”
“苏兄啊……”杜俊轻声叹息着,却是改了称呼,“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是诚心与你相交,并没有太多的利益纠葛。”
“呵呵~咳,咳……”苏商轻笑着,刚想说什么,却是咳嗽起来。
杜俊见状,也不敢再说下去,便道:“我是怕了你了,你要是实在不高兴,我走就是了。”
“咳,咳……”苏商咳嗽着,巨烈的咳嗽,让他脸红了起来,却是挥手说着:“快走。”
杜俊真的怕了,拱手道:“你别动怒,好好保重,我这就走。”
虽然担心,杜俊却不敢多留,快步出了屋门,只见丫头婆子都在外头侯着,杜俊吩咐道:“大爷又咳了起来,快进去侍侯。”
丫头听说,赶紧进屋侍侯。
杜俊却没有马上走,屋外站了一会,确定苏商的状态稳定了,这才跟着婆子离开。
“大姑爷还要去后头老太君屋里吗?”婆子笑着问。
杜俊虽然是姑爷,半个苏家人,但也不好在女眷出入后宅自由出入。要是回院,还是得有人引路才行。
“不了,时候不早了,我想去给老太爷辞行。”杜俊说着。
婆子笑着道:“老太爷此时应该在书房,请大姑爷跟我来。”
两人正走着,只见转角处,苏启带着小厮走过来。两方撞个正着,苏启首先笑着道:“姐夫,你怎么来了?”
“原来是二爷。”杜俊笑着说,舞阳县主的独生子,虽然不及孟昭横行霸道,在京城的纨绔公子里,也是一号人物。
与孟昭的霸道不同,苏启更圆滑,更善于交际。现在是年龄小,再过几年,只怕更不得了了。
“都是一家人了,何必叫二爷这么生疏。”苏启笑着说,“姐夫以后就叫我名字吧,这样才显得轻密。”
杜俊当即笑了,道:“都听弟弟的。”
苏启笑着道:“姐夫现在是忙人了,难得遇上你,中午这一顿我请了,就不知道姐夫赏不赏脸。”
“弟弟相邀,哪敢不从。”杜俊笑着说,成了苏家的姑爷,就注定要与苏家打交道,与苏启交好,总是没有好处。
苏启上前挽住杜俊,道:“那走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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