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物质虽然让神帝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污染了他的神智,成为元初的走狗,却也让他拥有了必死不灭的资本。
彼岸之下,除了杀力至高真正执掌剑道本源的陈知命外,没有人能抹去不死本源。
这就是神帝的自信。
他自信已于人间无敌!
所以当他看到阴神殿里忽然泛起一缕缕惨白火焰时,他并未在意。
他越过那块轮回碑,越过苦海,踏入阴神殿。
闲庭信步、如入无人之境。
“咚——”
“咚、咚——”
陈知安轻叩案桌,响起沉闷而有节奏的声音。
初始很缓,渐渐变得急促,就像敲在神帝的心脏上!
“这种手段也想阻本帝,不知所谓!”
神帝狰狞一笑,猛地将利爪插入胸膛,硬生生将心脏捏碎,霎时间狂风大作,陈知安的节奏被打乱,一口鲜血吐出,脸色惨白到了极点。
“蝼蚁终究是蝼蚁,哪怕陈知白给你铺就一条通天路,为你插上双翅,也改变不了你是只蝼蚁的事实,这方天地,以后归本帝了!”
神帝笼罩在灰雾之中拾阶而上,每走一步灰雾便浓郁一分,仿佛他才是这座大殿的主人。
当他立身神座时。
整个大殿已被灰雾占满。
“跪下!”
他手掌缓缓张开,灰雾中响起渗人声音,仿佛无数冤魂在嘶吼,一张张狰狞人脸撕开灰雾向坐在神座上的陈知安扑去,只瞬息之间就将陈知安淹没!
陈知安脸色苍白,双眸低垂坐在神座上,仿佛已经被诡异入侵,变成了一个傀儡。
“呵,这就是大荒最后的希望?”
神帝冷笑一声,手掌缓缓落在陈知安头顶,仿佛他手掌下压着的不过只是一头微不足道的蝼蚁。
然而下一刻。
他脸上的冷笑忽然凝固。
只见原本低垂着脑袋的陈知安缓缓抬头,双眸之中混沌一片。
那闯入陈知安体内的灰色雾气仿佛遇到了什么恐怖事物,发出尖锐哀鸣,疯狂向阴神殿外逃去。
“启,有些路,一旦走过是不能回头的......”
陈知安随手打了个响指,阴神殿轰然关闭,挡住了来时的路。
与此同时。
阴神殿内飘忽不定的惨白火焰猛烈燃烧起来。
瞬息之间化成一片火海。
那灰色雾气触碰到火海,仿佛变成了最完美的助燃物,开始猛烈燃烧,尖锐的哀鸣声响彻不止。
“你...你为什么?”
神帝脸色变得惨白,看着端坐在神座之上的陈知安,满脸的骇然。
他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连大帝都无法磨灭的诡异物质,在这些惨白火焰下竟变得如此卑微。
“你如果去过彼岸,就不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陈知安缓缓起身,指尖泛起一缕惨白火焰,在神帝眉心轻轻一点。
下一瞬。
神帝身上燃起熊熊火焰。
他满脸惊恐,想要将这火焰扑灭,可让他感到绝望的是这火焰仿佛无休无止,竟无法扑灭。
“陈知安,这到底是什么!”
神帝哀嚎不止,只瞬息之间而已,他的五脏六腑和血肉就被火焰烧成灰烬,甚至阴魂,乃至本源道种都开始燃烧!
“你问这是什么。”
“这,就是你苦苦追求的彼岸。”
陈知安平静看着神帝,任由他在火焰中挣扎,缓缓道:“越过大道尽头,踏足彼岸,你会看到一片废墟,那废墟是彼岸燃烧后余烬,这些火焰如幽灵在余烬中游走,而你引以为傲的不死物质,就是墟火的燃料。
我从彼岸捡起这些火焰,将它们炼为这方天地的本源,这就是我消失这些年的真相。
你若不踏足这座阴神殿。
你就是屹立大道尽头的大帝,是我无法战胜的敌人。
可惜你踏入了这座阴神殿。
那你,就是抬头看天的一粒蜉蝣......”
”你...你曾踏足了彼岸!“
神帝声音中充满了骇然,眼眶中的灰色渐渐变成惨白,道心彻底破碎,在火焰中凄惨喊道:“陈留王,我先天而生,我执掌神道、执掌不死物质,我于人间无敌,我可以为你而战,做你最忠诚的狗......”
“太迟了。”
“我说过,有些路一旦走上就无法回头。”
陈知安神色冷漠,面无表情看着神帝在火焰中渐渐变得扭曲。
直到神帝彻底被烧成虚无。
陈知安才跌坐在神座之上,大口喘着粗气,脸色变得格外苍白,神情中多了一丝后怕!
当初青衫在禁墟为他捡了很多墟火,一股脑全都送入了他的小天地。
差一点将他撑死。
导致陈知安沉睡四十年之久!
直到他在沉睡中踏入帝境,经历了帝劫,这才重新走出了自己的天地。
可哪怕如此。
他也并没有真正执掌这么多大道,那些墟火只是选择在这方天地收容,不再伤害他。
这种情况,有点儿类似于当初陈知命将朱轻侯开天剑意强行拘入气海。
只是陈知安强行拘的是大道三千本源之火。
危险程度比起陈知命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当神帝踏入阴神殿时,陈知安其实没有半点儿底气,直到神帝将手掌落在他头顶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执掌了什么。
不过陈知安现在也并不好受。
他重返世间以来,先杀佛祖,后斩赤帝,早已受了道伤。
再加上这次铺开天地,将诸帝厮杀困在这方天地,几乎动摇了他的道基。
好在他们死后道则遗落,陈知安才没有跌境!
“老板,你还能再战么?”
李清儿从阴神殿外走了进来。
她如今只有准帝境,根本没有资格参与诸帝之间的战斗。
所以先前陈知安将她隔在苦海中。
此时见陈知安脸色苍白,披头散发,眼底隐隐有些担忧!
陈知安目光穿过虚空,落在乌水畔的通幽杀阵上,沉默片刻后,他缓缓起身:“替我更衣吧!”
李清儿闻言熟练地从须弥戒取出一件青衫,小心翼翼地为陈知安换上。
陈知安胸腹间有几道凄厉伤口,之前被帝袍遮掩,看不清晰,此时褪去帝袍,便彻底显露出来。
这是道伤。
虽然在愈合之中,但看起来依旧触目惊心。
“老板...”
李清儿白皙手指拂过那纵横交错的伤口,眼眶渐渐红了。
她记得老板最怕疼。
往日在青楼被刀鱼咬一口都要吵吵嚷嚷着抽干月牙湖报仇雪恨。
如今受了这么重的伤。
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将青衫的褶皱抚平,李清儿小心翼翼挽起陈知安的长发,又取出木簪别好,这才退到一旁。
怔怔这个面容依旧如少年眼底却已经爬满沧桑的老板。
仿佛要将他彻底印在心里。
“老板,如果真到了那日......你一定要活下去!”
陈知安微微一怔,抱住李清儿。
“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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