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度的热水加入滚烫的中药混合物,随着两者的交融,一股浓烈到极致的气味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那味道既刺鼻又呛人,就像是无数尖锐的细针直刺鼻腔和喉咙,令人呼吸沉窒。
凌晨五点半,温一依被一阵搬动和脚步声吵醒。
一夜因为害怕,还没睡多久的她,竟一时恍惚不知身在何处,她小声喊了声:“李阿姨……是什么好难闻……”
李妈听到女孩说话,以为是叫自己,冷哼了一声,“都利索点,这药熬了几个小时,别洒了,都倒进去。”
“是。”
听到人说话,温一依猛地睁开眼睛,心跳加速。
看到陌生的天花板,原本闪着星光的眼睛渐渐黯淡下来。
她微微转头,看着一个很大的木制浴桶正在二十度的室温中冒着腾腾的热气。
那腾腾的热气升到空中,正张牙舞爪四处向她窜来,她瞬间双手捏紧成拳,全身开始应激般颤抖。
而那从浴桶中散发出来的苦涩且辛辣的气味,更是让她战栗般害怕地发着微颤。
仅仅是闻到这股味道,都让她深深的恐惧和抗拒。
“起来吧,温小姐,要泡药浴了。”
李妈有点不耐烦,她知道温一依醒了,却还假装闭着眼睛在床上装睡。
等了一会见温一依没动静,李妈朝旁边两个佣人示意。
佣人领命走到床边,说了句:“大小姐,我们伺候你泡药浴。”
手臂被人扯起,温一依猛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个佣人,不是昨天的那两个,今天又换了两个新面孔。
今天两个佣人中有一个比较礼貌和温柔。
温一依感受到了。
在被拉下床,脱去裙子的时候,女孩终于忍不住拉住自己快脱下的裙子哭出声。
女孩拉住旁边这个佣人姐姐的手,抽噎着忍着哭声小声哀求道:“姐姐,我真的……真的很害怕……唔……能不能不要泡这个,求你帮帮我,呜……好不好……呜……帮帮我。”
被拉住手臂的佣人面露难色,看到大小姐这么伤心,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惊慌地不知怎么办才好。
她看了眼李妈妈,只知道是老太太给家里大小姐安排了药浴,说是补身体,安排得这么早,是因为大小姐还要去学校。
她知道大小姐有自闭症,有心理疾病,但是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她一时也找不到准了。
李妈看出佣人有疑问,赶紧大声呵斥道:“做事怎么这么不麻利,还想在凌园干活吗?大小姐是什么状态,你们都知道啊,别听她胡说,赶紧做事。”
“你旁边去,别碍事。”
另一个佣人想在李妈面前表现,直接推开碍事的同事去脱温一依的裙子。
温一依不肯,一直抓着那个佣人姐姐的手哭叫着。
“我不要泡!不要!”
李妈见状很是无语,卷起自己的袖子,边卷边说:“都让你安静想了一晚上,你还没想通吗?这是治你病的,由不得你。”
女孩抵挡不了两个人的力道,就快要被抱进浴桶时,一道冷冷的男声在门口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李妈见是姑爷,赶紧赔笑。
“姑爷不好意思,我忘了关门吵醒你了吧。这大小姐需要泡药浴,老太太安排的。”
祝川看着女孩哭红的眼眸,被扯得滑到肩膀的睡裙,肌肤上红一片,紫一片。
泪水迷蒙发抖的样子真的很可怜,很可怜……
听着李妈说的话祝川没什么表情变化。
李妈说完想等姑爷自己走出去,她想关门,可按在门上就是关不上。
祝川直接整个人走了进来。
“你们出去,我和她说两句话,十分钟之后再进来。”
“这……”
李妈没明白,在她的意识里,姑爷和大小姐好像是没有交集的。
“没听懂我说的话吗?”
李妈有点畏惧,因为毕竟是家里的男性主子,又是老太太宠爱孙女的老公。
在犹豫了一会后,李妈对着佣人招了招手退出了房间微微合上门,并未关上。
祝川侧头看了一眼,冷哼,没有在意。
他慢慢走到无力滑坐在床边地上的女孩,单膝缓缓蹲下看着颤抖害怕的她。
他抬手想去触碰挡在女孩脸颊上被泪水染湿沾着的碎发,却被女孩躲开了。
他并不生气,只是唇角勾起了邪念且胜利的笑意道:“我真的等了好久,再次站在你面前,你知道吗?现在……只有我可以帮你、保护你,你应该知道。”
“依依,只要你喊我一声哥哥,我就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祝川胸膛起伏不定,他似乎等不及听到女孩喊他。
他很有把握,他知道女孩的病,在这种极端恶劣的情况下,女孩一定会投入他的怀抱寻求他的保护。
“垃圾。”
祝川的眉头猛然一缩。
女孩抬眼,眼泪一颗一颗滴落,却狠狠地注视着他。
祝川疑惑看着温一依,在她能刺穿他心脏的敌意注视下,慢慢站起退后了一两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淡定地问:“你真的不怕吗?”
女孩还在克制颤抖的身体,嘴里又小声重复了一声:“垃圾!”
祝川气急,猛地靠近女孩,直接拉起地上的女孩将她的身体固住,捏着她的脸看向自己对着她吼道:“我不是!当初那一夜,我以为女孩是你!你知道吗!”
女孩胡乱挣扎,不停叫着:
“脏死了,别碰我!”
“别碰我!!”
祝川气红了眼,直接想去扯女孩的裙子。
李妈听到房内声响不对,带着佣人想闯进去。
但走到门口她停住了,她选择敲门。
“姑爷,时间到了,水冷了的话,药怕过药效了。”
祝川听到声音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他紧紧抓着女孩的手,最后问她一次。
“这是最后一次,叫我,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女孩根本不听他说,趁着祝川放松手从他的束缚中逃了出来,躲到旁边的桌下。
李妈这时带着佣人推门走了进来,看到温一依躲在桌子下面,皱了皱眉。
不过老天保佑,还好没有什么丑事。
“姑爷……”
祝川根本没听李妈说什么,他一直盯着桌下的女孩,一两分钟后,听到外面冷凝从楼上叫他的声音,转头冷漠地出了房间并好心地……帮忙关了门。
门砰的一声关上。
桌下的女孩抬眸看了眼紧闭的门,压抑的泪水此时才决堤般流了出来。
滚烫的水烫在身上,辣皮肤的中药染着她肌肤上的红苔发着阵阵疼痛。
即便如此,女孩也忍着。
浴桶中的小手一直牢牢握紧,
没再吭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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