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局散场,盛局抢着买单,叶楚文也不推辞,官场上,该怎么拉近人与人的关系叶楚文已经驾轻就熟,吃饭买单也是有些讲究的,例如这个想要巴结自己的盛局长,如果第一次吃饭自己就执意拒绝他的好意,反而会令他产生自己瞧不起他的想法,觉得自己是在刻意疏远,保持距离。
出了酒楼,盛局朝郑岚说道:“郑科长,既然你和叶主任认识,就不用跟我们一起回去了,去送送叶主任吧。”郑岚默默点头,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包厢出来之后,情绪就好像突然变得有些低落,盛局长察觉出异样,连忙关切的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那我叫小曹去?”
郑岚摇头。
另一边,叶楚文给张平递了个眼色,张平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找了个托词自个儿离开了,和郑岚上了车,叶楚文启动引擎,转头去看她有没有系安全带时,就看到安全带穿过她深蓝色的制服,将一对酥胸衬托的愈发饱满,微醺状态下的郑岚,更平添了几分说不出的魅力。
“怎么闷闷不乐的?还在为刚才李道康和那个金老板的事儿不开心?”叶楚文调转车头,驶上大马路后问道。
郑岚沉默片刻,突然转过头看着叶楚文,波光流转的眸子里闪烁出委屈的泪光,“楚文,我刚调上来,你就又要被调回沅县了,你是不是故意想要躲着我?”
叶楚文一愣,“怎么会?你想哪儿去了?我为什么要故意躲着你?”
“那为什么会这么巧?我之前没有细想,最近听说你要调任沅县担任县委书记,就越琢磨越觉得不对,我不相信会有这么巧合,而且你这些天也不去找我,不是在躲着我又是什么?”郑岚质问道。
“真的只是巧合,你也不想想,县委书记是一般的职务么?我再有背景,县委书记也不是我想当就能当的,我也是感到十分突然,至于这些天没去找你……我那是……那是……”
叶楚文说到后面,有些结巴起来,这一走神,拐弯时便没有注意到前面的路况,一个蹬着三轮煎饼车的妇女刚巧横穿十指路口,呲的一声,叶楚文虽然赶紧踩下刹车,却还是撞在了煎饼车的侧尾上,将煎饼车撞得翻倒过去,妇女也顺势摔下了车,脸色煞白的瘫坐在地上。
叶楚文连忙下车,郑岚也顾不得追根问底了,慌得立刻解开安全带跳下车去查看。
十字路口岗台上的交警原本是慢悠悠走了过来,却见叶楚文拿出手机打电话叫救护车,更见到叶楚文身后的郑岚,那一身干部制服,脸上神色一变,顿时加快了脚步,行了一个标准的敬礼,然后说道:“这位同志,你们不要着急,是她违反交通法规闯红灯在先,你们无须承担什么责任的。”
叶楚文点了点头,又回头问那老大姐怎么样了,能不能站起来?老大姐哼哼唧唧,嘴里也不知道在嘟囔什么,捂着腿,满脸痛苦的表情。
交警见状,厉声呵斥道:“快点起来,我看得清清楚楚,根本就没有撞到你人,最多也就是摔了下蹭破点儿皮而已,你还想讹人咋的?”
叶楚文眉头微皱,对交警摆摆手道:“别这样,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开车没看路况才撞到她的,再说这一跤跌的,也可能是伤到骨头了,人家年纪大了,骨头脆。”说着将工作证拿出来给他看,“我这边还要回单位有点事儿,事情你帮忙解决一下吧,送这位老大姐去医院检查检查,医疗费和损失费什么的该怎么赔偿就怎么赔偿,车也放在这儿,你打电话叫事故科来定个性,有了结论再和我联系,需要录笔录的话,随时通知我。”
交警拿出本子记下叶楚文的工作单位和电话号码,当看到是市委督查室主任,心里就是一突,笑容更加殷情起来。
叶楚文和郑岚将老大姐搀扶到桑塔纳上休息,便打了个出租车离开了,顺便也给单位打了个电话请假,说遇到了一点小车祸,可能会晚到一会儿,心想,李道康那儿这下可有话说了。
一路上,郑岚都没有再吱声,将她送到教育局宿舍楼下,她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恋恋不舍的拉叶楚文上楼进屋。
两人面对面站在楼道口,半晌,郑岚才开口说道:“本来应该是我送你的,却让你送我回来,你去忙吧,我好像有点儿酒劲上头了,想一个人睡会儿。”
叶楚文看着她默默往楼上走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风,卷起周围满地的枯叶,平添了几分萧索。
直到郑岚彻底消失在楼道里,就好像自己突然间失去了什么,心里堵得难受,良久良久,呆呆的伫立在冷风中……
下午四点左右,叶楚文走进办公室,李道康过来送上检查,见他无精打采的,不禁有些奇怪,心说,中午的精神头都去哪儿了?
叶楚文强打起精神,处理公文,中间接到交警队的电话,说事故已经处理完毕,因为有交警当目击证人,所以他只需明天去交警队补一份笔录,事故的定性是叶楚文无责,但出于人道主义,需要承担一部分医药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Z国的交通法规条例向来是倾向于弱者的,就算没有什么过失,开车一方的司机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下班回到家的叶楚文,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异色,吃过晚饭便和往常一样,牵着沈幼楚一起出门散步。
不知不觉,走到百货大楼附近,一家音像店传出罗大佑的童年,恍惚间,看着当时还没有多少高楼林立的迎丰大道,不免让人有种时空交错的不真实感。
那家音像店前围了一圈人,叶楚文看过去,不由得会心一笑,原来是老板在外面搭了一个露天卡拉OK的台子,这是刚刚才进入大陆没多久的新鲜玩意儿,那时候老百姓的娱乐生活比较单调,也没有那么多闲钱去歌舞厅、夜总会之类的场所消费,像这种一元一首的平价露天卡拉OK倒是成了不少人闲暇消遣的好去处。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却迟迟没有人上去献唱,都在那儿嘻嘻哈哈的朝老板起哄,一个劲的让老板再来一首,叶楚文停下脚步,指着那边笑问:“要不要去唱唱儿?”
沈幼楚连连摇头,本来就性格内向,还让她去大庭广众之下唱歌,那可真是太为难她了。
叶楚文笑道:“怕什么?走,去唱一个,也体验一下新鲜事物嘛!”说完,就拉着沈幼楚径直挤进了人群,“老板,我来一首,有陈百强的一生何求么?”
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见终于有人敢上台了,顿时大笑道:“有,我这儿什么歌带都有,小兄弟,看你今天是第一个捧场的,我免费让你唱一首,不收钱!”
旋律响起,叶楚文拿着话筒,轻轻哼唱而出……
“冷暖哪可休,回头多少个秋;
寻遍了却偏失去,未盼却在手;
我得到没有,没法解释得失错漏,刚刚听到望到便更改,不知哪里追究;
一生何求,常判决放弃与拥有,耗尽我这一生,触不到已跑开;
一生何求,迷惘里永远看不透,没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
“冷暖哪可休,回头多少个秋;
寻遍了却偏失去,未盼却在手;
我得到没有,没法解释得失错漏,刚刚听到望到便更改,不知哪里追究;
一生何求,常判决放弃与拥有,耗尽我这一生,触不到已跑开;
一生何求,迷惘里永远看不透,没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
一生何求,曾妥协也试过苦斗;
梦内每点缤纷,一消散哪可收;
一生何求,谁计较赞美与诅咒,没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
这是陈百强在1989年推出的一首粤语歌曲,也是TVB电视剧《义不容情》的主题曲,曾斩获年度十大劲歌金曲和最佳填词,叶楚文粤语不错,乐感很好,唱的十分动情,只是看着台下的沈幼楚,突然间,仿佛又看到了郑岚也出现在人群之中,当唱出那句‘我得到没有,没法解释得失错漏,刚刚听到望到便更改,不知哪里追究’,一时间停了下来。
围观凑热闹的原本全都安静下去,沉浸在歌声里,看到他突然停下不唱了,纷纷忍不住发出疑惑。
“怎么了……”沈幼楚也一脸奇怪,刚要开口,却见叶楚文扔下话筒,从台上跳下,捧住她的脸庞,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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