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米艳娇,纯粹是犯傻犯贱!
张文曼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这么生气,一边想着,一边在街上走了一会儿,便决定再去趟筲箕湾乡,她打算亲自去采访一下那个乡党委书记蒲凤喜。
搭乘中巴赶到镇子上,进了乡政府,她拿出记者证和名片,办事员一看是省广播电视台的,连说大名鼎鼎,让她稍等。
过了一会儿,办事员去而复返,说:“蒲书记现在正在休息练功呢,我带您过去。”
乡政府里一个清静的小院,一进月亮门,就看见蒲凤喜穿着一身宽大的中式缎子服,很煞有其事的在那里打着一套拳法。
那敦厚的体格,壮阔的国字脸,真像个武术教练。
蒲凤喜一听张文曼这样说,哈哈大笑:“果然好眼力。”他说自己以前还真沅县体校的武术教练。
张文曼在想,一个武术教练,怎么当了乡党委书记?
蒲凤喜又很矫健地比划了一套拳路,博得张文曼及周围三四个人的喝彩,才缓缓收势,然后伸出手来与张文曼握手。
那一握,让张文曼觉得对方手的雄厚,自己手的柔嫩。
蒲凤喜见她微微皱了皱眉,立刻看出了什么,就问了句,“怎么?张小姐这只胳膊受过伤?”
张文曼承认说,前几天挨了黑枪,万幸只是手臂被子弹擦破点皮肉。
蒲凤喜一下拿过张文曼的胳膊,“别紧张,稍微忍一忍。”周围立刻有人捧场道:“蒲书记精通中医,手到病除。”
蒲凤喜从肩到手,几把捏下来,张文曼顿时疼的呲牙咧嘴。
捏完一臂,再捏另一臂。
张文曼连忙说:“这边胳膊没事。”
蒲凤喜笑道:“中医疏通经络,讲究一个平衡。”于是又从上到下捏了个遍。
张文曼只觉尴尬。
蒲凤喜遂一边拉着张文曼往屋里走,一边说:“再把两腿捏捏,全身经络就全都通透了。”
张文曼赶紧拒绝,毕竟男女有别,她可不想让一个男人在自己身上随意揉捏。
蒲凤喜也就没再坚持,在这幽静小院里的办公室,接待了张文曼。
他说,前边楼里有他对外的办公室,这个办公室对内,只接待极个别重要的宾客。
听说张文曼要调查数据作假的事儿,蒲凤喜穿着那身中式黑缎子服,很配合的一挥手说:“这好办,你想了解什么情况,我随时可以找人向你汇报。”随即,这位乡党委书记,多少带着那么点儿江湖气息,三山五岳的说起闲话。
他说自己早就知道张文曼和叶书记的关系,也知道叶书记还没有来沅县上任之前,就已经和张文曼很熟了。
张文曼听着这些并不自在,蒲凤喜却随意的笑笑,“你现在算是咱们沅县的名人,有关名人的消息,无风传百里,当然,你不必理会这些闲言碎语,人就要讲大自在,大自在是一种境界。”
张文曼没想到,在沅县颇有些传闻的蒲凤喜,还深谙道家思想,刚刚那套拳脚,那一套捏拿,加上这身穿戴说道,再看看墙壁上挂的那幅老子青牛图,多少让她对此人越发产生了几分好奇。
蒲凤喜面带和善,悠闲的端坐在那里,侃侃而谈。
他似有深意的说道:“为政之要,在于无为,无为就不要扰民,我就是一个最惜民力的人,惜完民力还惜干力,大政方针给定好了,听任下面各司其职,各行其事,所谓官不扰民民自富,上不扰下下自安嘛。”
旁边坐的三五个人纷纷附和道:“蒲书记是大权独揽,小权分散。”
蒲凤喜很严肃的瞪起眼,“我根本就不要权,权力这个东西,是执而不得,为而必亡的事情,你争,反而没有,不争,可能都在你这儿。”
“老子说,知其雄,守其雌,知其白,守其黑,就是这个道理。为天下谷,就是居于最低处,水就都流到我这里来,你们没看,我在这个平房小院里一呆,把大楼都让给你们,结果就是我指挥你们,不是你们指挥我。”
众人哈哈大笑。
蒲凤喜指着张文曼问:“你那两条腿,还要不要捏一捏?”
张文曼忙说:“不用了。”
蒲凤喜摇摇头道:“你站起来走走,两条腿肯定不平衡。”
张文曼将信将疑的站起来走了几步,蒲凤喜睁大眼指着说:“自己还觉不出来?一脚重一脚轻,看着很明显呐。”周围人也在他的指挥棒下,煞有介事的附和起来。
张文曼疑疑惑惑的左右掂了掂脚,感觉了一下,突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蒲凤喜对那几人说:“你们几个,先出去一下,大伙儿这么看着,张小姐不好意思。”
说完,便不容置疑的让张文曼在他身旁坐下,也不顾她拒绝,很认真的将她一条腿放在自己的腿上,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捏了一遍。
紧接着,对另一条腿如法炮制。
他的手掌很大很厚实,捏得张文曼大腿内侧烧热滚烫。
捏完之后,蒲凤喜很正经的坐到了对面,指着她说:“现在感觉怎么样?”
张文曼却觉得自己整个有点不对劲了,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那只布偶猴,竟有种想要把它夹在两腿之间的冲动……
蒲凤喜道貌岸然的笑笑,和蔼的问道:“是不是感觉身体里气血充盈?非常通畅舒服?”张文曼竭力克制住身体的抖动,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还行吧。”遂转移话题,继续问起了数据作假的事儿。
蒲凤喜却疑惑的注视着她,用手比划了一下问:“有没有点……嗯,特殊的感觉?”
张文曼紧紧夹住两腿之间的一片火热,两条丰腴的大长腿将牛仔裤绷得很紧,很圆润,她显得极平静的说:“谢谢蒲书记,我还是想关心一下咱们乡党委对清理数据水分的部署。”
蒲凤喜掩饰住自己的失望,淡淡道:“具体工作,县委那边已经委派周良义同志专项负责了。”
张文曼问:“周良义现在在哪儿?”
蒲凤喜说:“他这会儿可能已经带工作组下去村里了。”
张文曼毅然起身,“蒲书记,那请把周良义同志的传呼号码告诉我,我自己和他联系。”
蒲凤喜看了看时间,“不急着这一会儿吧?要不先留在这里吃个晚饭再走?正好吃完晚饭我也要去趟县里,到时候我送你一起回去。”
张文曼婉言谢绝。
蒲凤喜只好无奈道:“那行,那我就不强留了,欢迎张小姐随时再来做客。”
他突然指着张文曼的脸说,“你体质其实不错,但气血还不够旺,照理,像你这样年纪轻轻,脸色要白里透红才对,你看我……”他上前一步,两腿一并,双拳一压,做了个拳路起式。
一扬眉,一抬眼,浑身上下一股凛然英气,“这才叫气血充沛。”
他走过来,抖抖自己的中式黑缎褂子,又平伸两臂:“你闻到我身上发散的檀香味了吧?人气正血旺,气味就是香的,气血两亏,那味儿酸的涩的臭的就都有了。”
蒲凤喜送她往外走,顺手打开一个书柜,里边一层层放满了泡着蛇、鹿茸、人参和各种中药的酒。
他挑拣出一瓶,塞到张文曼包里说:“每天晚上临睡前喝一小盅,其妙无穷,你现在身上气味还是不错的,调一调,也就遍体放香了。”又指了指并排放的四五个书柜,张文曼这才发现,除了一个书柜里放满了儒道佛书籍,其余书柜都摆满了药酒。
蒲凤喜一直将张文曼送出乡政府大门,也不知道是不是话里有话,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做人做事,要心态平和,我就很平和,古人云,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嘛。”
张文曼坐上一辆返程的中巴车,挑了最后排的位子,打开窗户,吹了会儿冷风,两腿间那股冲动燥热的感觉终于消停了些。
傍晚,进了县城,却是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县委家属大院1号楼。
她一不做二不休,摁响了门铃。
居然是那个阿红来开的院门儿,阿红说,是叶书记吩咐那位龚主任,把她叫来这里当保姆的,一方面照顾叶书记和他未婚妻的生活起居,另一方面,也给她一份稳定的收入,以后照顾老人、孩子也轻松一点,不用再起早贪黑的奔波了。
又说,叶书记还没回来,不过应该快了,刚打电话,问她饭菜做好了没,要带个客人一起回来吃饭。
张文曼跟着阿红进院,进得很是有点反客为主。
听说除了沈幼楚,其她人都走了,现在阿红的侍候,就仿佛捧出了她也能在这里当点家的感觉。
但一进屋里,天下大变。
米艳娇竟也在叶楚文家,她从厨房里晃着两只刷锅的小刷子出来,指挥阿红帮忙打下手,那模样,好像才是真正在当家似的。
米艳娇叫了一声文曼姐,让她坐,便开始在厨房、饭厅之间忙来忙去。
她围着围裙,一碟一碟地往饭桌上摆放菜品,嘴里还念念叨叨的说着:“听说叶书记喜欢吃晒兰肉,还喜欢吃咸菜,凉拌皮蛋也是他爱吃的,还交代,花生米不要炸得过火,粥先不要开盖,他要喝热的……”
遂又很有主见的告诉阿红,“咸菜切成丝以后,加点香菜沫,洒点味精,再拌香油,更好吃,小米稀饭炖好了,再点一点凉水,开一次,才能出米香,馒头不要用电饭煲热,电饭煲一热就黏糊了,还是上蒸笼。”
还笑着对张文曼说:“等会儿叶书记回来了,你也跟着一块儿吃吧。”又说,她是吃了饭过来的。
张文曼瞟了眼沈幼楚,见她正恬静的坐在沙发上看书,仿佛置若罔闻,米艳娇却一副不是当家人,又胜似比沈幼楚更当家的样子,心说:“你倒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居然跑到人家家里,还当着沈幼楚的面主事了,真是不伦不类。”
张文曼也在客厅很放开架势的坐下了。
她看着米艳娇忙前忙后的模样,忍不住想道:“真要命,男人有了权力,身边就会长草一样出现许多女人,明知道人家有未婚妻了,还不着边际的幻想,更是不成体统。”
再一想到那晚秦可欣的话,心说,自己要再被别人说成是添热闹的,那就能凑出一台三国演义了。
她用力的甩了甩脑袋,暗暗告诫自己,绝不能跟这米艳娇一起搅合。
不一会儿,叶楚文胳膊肘里夹着呢子大衣回来了。
跟他一起进屋的还有张文曼想找的那位前筲箕湾乡党委书记周良义。
叶楚文文质彬彬,张文曼早已看惯了,周良义黑粗矮壮的立在那里,莫名其妙让张文曼联想到一头黑猩猩。
当她和叶楚文、周良义分别握手时,她回避了周良义粗野强悍的体味,而叶楚文的体味,居然让她有种悸动的感觉,两腿间更又隐约出现了那股气血充盈的燥热感,这让她一凛神,赶紧镇定下来。
张文曼对叶楚文说,她正在继续调查1.27枪击案,下午还去了趟筲箕湾乡,找蒲凤喜了解挤水分的事情。
她指了指周良义说,想找个时间,采访一下这位县委指定的调查专员。
最后,在叶楚文的协调下,与周良义确定了来日采访的时间,便谢绝了留下一起吃晚饭的邀请,急匆匆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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