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刘珽都不敢直视那件金衣,结结巴巴问道,“咱们要……要不要上报?”
谢黎睨着他,神色温和,说出口的话却是凉薄得很,“知情不报,按同罪处。”
刘珽身子陡然一震,连忙后退两步,“方才是下官糊涂了,此事一定要报给皇上!”
汝南王死罪已定,谢黎心情好得很,不愿同他计较,朝着后头扬了扬下巴,“后院还没搜,过去瞧瞧。”
“是。”刘珽朝前探出手,小心翼翼的领路,“谢大人这边请。”
一行人到了后院,气势汹汹,显然来者不善。
汝南王的家眷早已被控制,几个小妾围在一起,不停的乞求放过她们。
汝南王妃站在一旁,面如死灰,将两个儿子护在身后,紧盯着为首的谢黎,满眼警惕,“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汝南王府岂容你们如此放肆!”
“我们要做什么,王妃心中不清楚吗?”谢黎缓步走近,面上带着浅笑,低声道,“王妃该问问王爷,私藏龙袍,暗铸兵器,他是想做什么?”
汝南王妃一愣,旋即瞧见了长帆怀中抱着的金袍,瞬间吓得呆在原地,却还是替夫君辩解,“这…这不可能……这是有人栽赃陷害,王爷绝不会如此!”
“王爷与王妃伉俪情深,为他说话也情有可原。”谢黎笑容依旧,丝毫没被汝南王妃的话影响,“只是不知道这些话入了皇上耳中,他会不会信呢?”
“你!”
“王妃还是省些力气吧。”谢黎打断她的话,神色自若,“免得到了黄泉路,追不上王爷。”
汝南王妃气极,却又无可奈何,眼前已是死局,即便大闹一场,也不过是徒增痛苦。
“放肆!你怎么跟我母妃说话呢?”元阗跳出来,愤愤不平的指着他骂道,“拿根鸡毛当令箭,以为自己是什么好鸟?”
谢黎望着他,眼底满是惊悚。
不过短短一月,元阗就大变了模样,先前虽说被男女之事折腾的脸颊凹陷,身子虚弱,却也算得上一个俊朗少年。
如今的元阗面上施粉,脸像是从白面缸里滚了一圈,还抿了口脂,身上的衣衫也是花花绿绿的。
若不是元阗的五官没变,谢黎都差点认不出他来。
见谢黎不说话,元阗沾沾自喜,还以为是自己吓住了他,当即发作起来,“我父王的事还未落定,你们就闯上门来,欺负我们一家,谁给你们的胆子!”
话落,还气鼓鼓的跺了跺脚。
谢黎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没忍住后退了两步,脸上闪过一丝嫌恶。
瞧见他的神色,元阗一下子就恼了,叉着腰,尖声问道,“好个谢黎,你那是什么神情?”
谢黎不愿同他对话,随意摆了摆手,沉声道,“汝南王家眷系数关押,一个也别落下,谁若是说出汝南王罪行,可从轻处罚。”
“是。”
“谢黎,你这个混蛋,你……”
元阗还要再说什么,却被谢黎带来的人死死捂住了嘴,不让他再恶心旁人。
“谢大人,咱们……”刘珽望着一旁的谢黎,又瞧了瞧前院的金银财宝,低声道,“眼下该如何?”
谢黎脸色未变,徐徐开了口,“带好你的册子,随我入宫。”
<div class="contentadv"> 刘珽闻言,立马打起精神来,连忙应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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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诚候府
方许坐在案前,低头瞧着府上的账册,神色认真。
沈济在她不远处,捏着绣针,又鼓捣着绣样,手旁摆着正在冒热气的汤药,膝上还有个方许常用的汤婆子。
“夫人。”
寂静中,沈济缓缓开了口。
方许闻声抬头,同他对上视线,眼神疑惑,“怎么了?”
沈济放下手中的绣样,神色平静得很,温声道,“岑镇江和汝南王都已被抓,金铜双矿也被封了。”
这消息方许自然是知情,却不得不装作刚听说的模样,轻声问道,“怎地这么快?”
“许是等不及了罢。”沈济抬眸,视线落在她脸上,笑眯眯道,“可惜,金矿大半被偷,这次的封赏怕是要少些。”
方许蹙眉,故作惊疑,“金矿怎会被偷?可有查清是谁干的?”
沈济缓缓摇头,低声道,“背后之人行事稳妥,谨慎得很,一丝线索都没有。”
方许眉头皱得更紧,喃喃道,“怎会如此……”
沈济轻笑,神色无奈,“皇上震怒,责令严查那些金矿的下落,也搜了我那儿和连家。”
方许指尖一顿,墨滴在纸上,晕染一片。
“搜了你们?”方许觉得诧异,脸色也变了变,“皇上不是最信任你吗?怎么会……”
沈济望着她,唇边抿起一丝浅笑,“君王随口之言,又有几句能轻信?”
沈济坐直身子,和她四目相对,“我也就罢了,连公子与上头那位是表亲,又在夺位那日立下大功,如今被查,气的直骂。”
方许眸光闪了闪,目光落在他身上,轻声道,“你与我说这些,可是有了什么想法?”
“夫人聪慧。”沈济笑开,眼神柔和,“我与谢黎商议过了,日后的路该为自己多打算些,将全部身家都压在君心身上,难保性命。”
沈济顿了顿,掩下眸底的神色,温声道,“伴君如伴虎,这话不假,宋将军的事每日都在警醒着我,谢黎也过的战战兢兢,忠臣未必有好果,我们也只是想明哲保身罢了。”
闻言,方许垂下眼皮,似在思索,脸上瞧不出喜怒。
过了半晌,方许才幽幽开了口,“依你之见,为何明哲保身?”
沈济抿紧薄唇,对上她的视线,无端有些紧张,“扩张自己的势力,如今我与谢黎和青峰同是一心,朝堂之上,我们抱作一团,朝堂之外,谢黎跟连公子交好,又是连襟,更是多了一分底气。”
“若新帝还算通透,我们自会是忠臣,可要是……”
剩余的话被沈济咽了下去,可他的意思就明晃晃摆在这里,很难让人猜不到。
方许默了半晌,才轻声道,“夺权那日,他本就是靠着多家拥护才上的位,若初心不在,忠将散去,还有谁会做他的靠山?”
方许轻叹一声,“但愿那孩子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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