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楚楚也听到了远处的呼叫。
她本能偏头,就看见后方来的人拉住了沈知意的胳膊,两秒钟后也拽住了她。
两人先后被拉退了几步。
来的人是陆琛。
“不好意思,小姐先生实在是抱歉!”
“这个服务生是新来的,还没弄清楚会馆的设施布置。”
“昨晚翻新的是暖阁那边的莲花池,栏杆不稳。她误传了,实在对不起!”
苏软从走廊那边过来。
她朝正在道歉的经理摆了摆手,“没事,下次注意。”
经理连连鞠躬致歉,随后带着闯了祸的服务生离开了池边。
沈知意手机响了,她接完薄御打来的电话,“阿御找我,我先回包间。”
“三婶,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看花了吗?”
薄楚楚将胳膊从陆琛的手里抽出来,朝沈知意走去,“恩,有点饿了,想回去吃点东西。”
“阿御拿了奶昔和水果,跟我一起去吃点儿。”
“恩恩!”
两人一同离开了莲花池。
进入走廊,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苏软收回视线,她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与陆琛平齐的位置,“关键时刻,两个都想护着。但是,最先拉的还是知意。”
“倘若这不是我设的局,这栏杆真的不稳。你率先拉住了意宝儿,还拉得住楚楚吗?刚才楚楚应该感觉到了你的偏心……”
陆琛侧眸扫了她一眼。
苏软移开目光不看他,“大家都是朋友,我也不喜欢做拆散别人婚姻的事。意宝儿现在怀孕,日后分娩坐月子,要是被这种家庭妯娌的琐事缠着,她心情会不好。”
“另外,楚楚太过于恋爱脑。为了跟你在一起,舍掉了一切的社交。她以为这样就能维护好你们的感情关系,她错了。”
“一个男人要是真心喜欢你,把你放在首位。不需要你去刻意迎合,他也会用爱来回应。她这么怕你离开,无非就是你没给足安全感。”
“换一种方式来说。”苏软抬头看他,继续说:“……你放在心里第一位的人并不是楚楚,是意宝儿,至少目前来说是意宝儿。”
“陆医生,我能理解你这些年念着知意,十几年的习惯难改。也看得出来你竭尽所能地对楚楚好,希望跟她在一起。”
“但是不可否认,现阶段在你心里,知意就是比楚楚更重要。如果你真的想跟楚楚结婚,想和她一辈子在一块儿,我建议你先把心腾干净。”
“你们在意大利领证,还没走领事认证手续吧,那么在国内就不被承认。如果心腾不干净,就别去认证,下个月也别联姻了,否则日后一定害人害己。”
别看现在两人和和顺顺。
其实最核心的矛盾始终积压在中间,迟早一天会爆发。
这两人。
一个爱得太满,一个还没断干净。
-
苏软到包间时,大家正在玩扑克牌。
她走到薄楚楚身旁坐下,“我刚刚在走廊上看到你的同学,席家的那个,好像是叫席世。我听说,薄氏集团把席氏企业给吞并了……”
多尴尬呀。
俩人是同学,结果把对方家族企业给吞了。
薄楚楚抿了口奶昔,神色淡淡的,“我和席世许久没联系,他的事我不太清楚。”
她放下奶昔杯,起身去洗手间了。
盛夏望着她走远的背影,疑惑不解:“之前还挺高兴的,怎么出去转悠了一圈,回来之后丧丧的?”
苏软心知肚明却没有多说。
彼时。
洗手间内。
薄楚楚站在盥洗池前,低下身子,接了一小抔冷水浇在脸上。
她看得很真切。
陆琛先拉了三婶,后拉的她。时间相隔短,前后可能只差了两三秒钟,她心里还是像堵了块积水的棉花,沉甸甸的。
两个月前他们吵架。
他说过,她是他爱而不得后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她以为她能克服敏感,强装大度,自我催眠时间能胜过一切:只要她和陆琛在一起时间久,她就能得到他心里的位置。
二选一的选择真来临的时候,薄楚楚才知道这种感觉远比想象中难受得多。
在莲花池失神的片刻里。
她脑子里不断重复着争吵那夜他凌厉的话语,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坚持到底有没有用?
单方面的迎合附和,能得到回应吗?
好像得不到。
至少她这两个月的单向付出,换来的是陆琛在关键时刻拉住了沈知意的手。
薄楚楚深吸了一口气。
她拿了张纸擦干脸上的冷水,随后转身离开。
刚走到走廊,视线里就装入男人熟悉的脸。陆琛在外面等,见她出来,迈开步子朝她那边走。
大冬天她用冷水洗脸,脸色有点白。
陆琛伸手去拉她的手,刚握上去,掌心触碰到她的手背,女孩便蜷了蜷指尖,有了挣脱的意思。
换做之前。
他牵她的手,她会回应地反握住,俏皮地往他怀里贴。
陆琛将她的手握紧了,没让她挣脱。
走廊安静。
静得仿佛能听见针的声音。
僵持了半晌,薄楚楚抬头望向他,“我们是不是不太合适?”
“我最初感受到被爱,是你失智期间。你说我很可爱,想天天跟我待在一起。我能从你眼里看到我,能感受到最大程度的偏爱。”
“你恢复记忆了,这种感觉就淡了。我想留住你,所以跟你告白。被你拒绝了,我就出国做交换生学习。”
“回了国,你受伤了。我去照顾你,梁医生说你喜欢我,你发烧脑子不清醒跑去我家,也跟我说喜欢我。”
“我很惊喜,也很急切。甚至来不及去求证你和你的同事梁琦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就立马答应了联姻,跟你在一起了。”
“楚楚……”
“后来我们吵架了。”薄楚楚打断他的话,“你说我只是你用来接近三婶的选择,我以为我可以装作不在乎,等婚礼后我们相处久了,你总会对我上心。”
“但是今天你又用行动告诉我,我在自欺欺人。”
她收回视线。
顺道将手也从他掌心拿了回来。
薄楚楚顶着苍白的小脸跟他对视,她说:“这次婚礼盛大,你的养父是H国总统。我们俩结婚,结的不止是我和你,还有薄家和战家。”
“姻亲连接了政治和商业,我和你就分不开了。所以,这段时间我们先分开冷静一下。下月初五是婚期,咱们初四见面吧。”
谈成了,初五就办婚礼。
没谈拢,就好聚好散。
说完这些话,薄楚楚转身离开了走廊。
她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后背挺直,步子稳健,不让后方的男人看见任何脆弱。
其实她真的做好了做‘替身’的准备。
做他的将就,做他退而求其次的选项。
可是他非要打她一巴掌,好像在无声地嘲讽她:“你连将就都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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