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停在原地。
男人抬眸，望向远处正在跟盛夏串蔬菜的薄楚楚。
现在，跟她吵架都成了一种奢望。
温婉体贴、大方得体的陆太太，怎么会跟他吵架？他们俩相敬如宾，点到为止的关切，亲密又那么疏远，根本吵不起来。
“那你是单纯地邀请我们来玩？”苏软问。
不像啊。
陆琛喜欢独处，很少跟人接触。一般只有遇上事儿了，才会让外人踏进他的领地。
朋友也如此。
不对，准确来说他没朋友。
谁会跟一个冰冷寡淡，看起来阴郁的人做朋友。
“……”
陆琛坦白：“楚楚现在身体情况不好，我跟她的主治医师谈论过，这个孩子生不下来。最多六个月，楚楚就会撑不下去。”
孕酮体已经很低。
打了针作用也不大。
孕早期对产妇的身体影响还不大，一旦进入第十四周孕中期，随着胎儿发育长大，过低的孕酮体根本负荷不起。
苏软：“你是想让她引流？”
陆琛抿唇沉默。
良久没听见他说话，苏软抬头，从她的角度，只看见男人处在背光阴影下的侧脸。
他说：“越早对她的身体伤害越小。”
“但是楚楚很喜欢这个孩子，我想了很久，不知该怎么跟她开口。”
“你想让我们在她耳边吹风？”
陆琛点头，“孩子和楚楚相比，楚楚是第一位。”
这是肯定的。
但凡有良心，都会选择妻子，而不是保小。
苏软思考了一会儿，她问：“可是之前在京城，楚楚身体不是挺好的吗？孕酮体没有征兆就开始降低了吗？”
“她心情不好。”
“你没陪产吗？”
“起初我也以为是这个原因，但十天前我结束了所有工作，寸步不离陪着她。但是没有用，我没办法让她高兴起来。”
听到这话，苏软眉心跳了几下。
曾经。
陆琛只要哄薄楚楚一句，对她温柔笑一笑，吻她一下，小妮子就能高兴上天。
恨不得让瞎子都看到她脸上的快乐。
苏软：“最近京圈里许多人说，薄家任性的小公主嫁人后大变样。孝敬公婆，帮扶丈夫，一些长辈说，婚姻是调教所，公主都能改掉脾气，回归家庭。”
“他们只看见好的一面，没见到楚楚身上的枷锁。第一层是你曾经的不忠，第二层是她母亲的苛责，第三层是薄家人的冷嘲热讽。”
“你有没有想过，她高兴不起来的原因就是这些锁拷？外人看着，觉得她也没遭受什么大变故，怎么就变化这么大。”
“这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谁都没办法跟她共情，只有她自己能体会。”
微风拂面。
空气都沉寂了数秒钟。
苏软抬眸，看向男人冷峻的脸，“陆医生，你有没有想过……”
“没有。”
“我还没说是什么。”
“我不会跟楚楚离婚，永远不会。”他再次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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