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符言看到身边的少女眼中带了雾气，虽然知道很可能是假的，但还是皱了皱眉。
叹了口气，纪符言刚想要说些什么帮助穆如酒解围，就听到穆如酒突然惊叫一声：“不对！”
“怎么了？”纪符言沉声问道。
穆如酒又“仔细”地看了一眼凭证，目光看向面前的陈婉：“陈婉小姐，这凭据确实是假的。”
陈婉冷笑：“终于肯承认了？”
穆如酒没有回应陈婉的话，却继续说道：“这凭据上的印章是假的，但是我给陈婉小姐的时候，印章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一派胡言！”陈婉大声反驳道，“沐酒，当时可是你亲自将这张凭据交到我的手上的！你现在居然还诬陷我？！”
穆如酒眼中含着泪光，确实倔强地说道：“我没有说谎！我给陈婉小姐的凭据，肯定不是这一张！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叫听云阁老板来对质！”
“不许！”
穆如酒话音刚落，陈婉急忙阻止。
语气太过激动了，周围的学子都察觉出不对劲。
穆如酒咬咬唇：“陈婉小姐，你说我说谎，我也不想辩驳什么，现在只要把听云阁老板请过来，谁是谁非一问便知！”
陈婉厉声：“我说，不准请！”
“为什么不能请？陈婉小姐你在害怕什么？！”
“我——”
陈婉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她确实没有动过这张凭据，但是刚才她在听云阁的时候，跟老板说的是，定制的毛笔是她拿来送人的。
如果老板来了，肯定会把这件事说出去，那么所有人都知道她陈婉是拿了别人的凭据送人情了！
这样的话，她还有什么脸面在皇家私塾待着？！
眼下陈婉是有苦说不出，这张凭据分明就是穆如酒给她的那张，但是现在却不能让人来对质，否则她的名声只会更差！
“陈婉小姐，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不能请老板来对质？”穆如酒泪眼朦胧，看上去楚楚可怜。
分明就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但是因为身体孱弱，看上去十分单薄，如今再一流了眼泪，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猫。
我见犹怜。
陈婉恶狠狠地瞪着穆如酒：“沐酒！你装什么装？！分明就是你骗我！”
说着，陈婉恼羞成怒，使劲推搡穆如酒。
穆如酒顺势倒在了地上，她咬着唇，尽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陈婉小姐，那毛笔是我省吃俭用很久才攒够的钱，想要送给符言同学的礼物，你就算是对我有气，也不能拿我的心意开玩笑吧……”
说着，穆如酒以袖掩面，看上去伤心欲绝。
围观的学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分明就是陈婉伪造了凭据，想要自己独吞听云阁的毛笔啊！
谁不知道听云阁的毛笔千金难求？
动了贪念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陈婉同学，大家都是同窗，你还是把毛笔还给沐酒小姐吧？”
“是啊是啊，听云阁的毛笔就算是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沐酒小姐花费了这么多功夫，你怎么能独吞呢？”
“对啊，左右不过一根毛笔，你若是喜欢，可以让你爹娘给你买嘛……”
“……”
穆如酒坐在地上没有起来，听到周围同学们的劝诫，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
纪符言眼观鼻观，看到穆如酒的笑，大概也知道是陈婉的坏心思被她利用了。
他纪符言向来公正，这种事情让他遇到了，他总是会有什么说什么。
但是……
又看了一眼“楚楚可怜”的穆如酒。
纪符言沉眸，低低地叹了口气。
罢了，陈婉若是心里没鬼，也不会被她利用。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沐同学，需要我带你去看大夫吗？”
纪符言冷声对穆如酒问道。
穆如酒演戏演得正开心，听到冷不丁传来的男声，终于缓过神来。
少年的语气中明显带着威胁的意味。
穆如酒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抽抽嗒嗒地说道：“既然符言同学说算了，那便算了吧，谢谢符言同学一番好意，我没有受伤，不用看大夫了。”
纪符言闻言，眉眼总算是缓和了些许，一旁的陈婉见状，以为纪符言是在关心穆如酒，心中气结，恨恨地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临走前还留给穆如酒一个狠厉的目光，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穆如酒肯定已经当场死亡了。
事情告一段落了，周围学子见状，也只是安慰了一下穆如酒，随即就散了。
穆如酒见人一散，刚才还啜泣着的神态瞬间恢复，甚至朝着纪符言弯了弯眼睛。
纪符言一口气没上来，不想再跟她说话，转身向辰字堂走去。
穆如酒也不恼，跟在纪符言的身后，笑嘻嘻地说道：“纪同学，我真没骗你，我原本还给你准备了一支定制的毛笔来着，现在你一个不计较，礼物没了~”
纪符言沉默不语。
得，生气了。
穆如酒摸摸鼻头，死皮赖脸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终于走进了辰字堂，刚一坐下，就看到坐在前面的李虎愤恨地盯着穆如酒。
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一般。
穆如酒权当没看见，笑嘻嘻地讨好着纪符言，看上去没心没肺的。
之前，纪符言印象中的沐酒，就是一个说话嗫嚅，小心翼翼的女孩儿，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谨慎踌躇，看上去有些胆小。
但是纪符言发现，被他识破后的沐酒就连装样子的打算都没有了，虽然在旁人面前还是一副小心谨慎，胆小怕事的模样，但是他面前的沐酒，张扬肆意，果断狠辣。
那是旁人都不曾见过的沐酒。
但是纪符言发现了。
只有他发现了，不一样的沐酒。
当时他听到沐酒跟李虎说的那些话。
“四年前”？四年前他不过也才十二岁，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沐酒比他要小一岁，为什么对那时候的事记得那么清楚？
思及此，纪符言看了一眼正在认真练字的沐酒，眯了眯眼睛。
大概，只是他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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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如酒回王府的时候，还是江舟来接的她。
马车上，穆如酒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嘴：“江舟，京城有没有什么大一点的当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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