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君羡有些骑虎难下的感觉。
他一手握着小姑娘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拍着穆如酒的后背。
小姑娘哭得凶了,他就知道一边哄着,一边给她顺气。
“呜呜呜……祁君羡,我死定了……”穆如酒哭得那叫一个惨,整个王府的下人都听见了。
还有几个胆子大的站在主子书房外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瞧,只不过都被江青赶走了。
只是江青听到书房里自家小姐哭得这般梨花带雨,也是一个心疼。
他以为是自家主子说了什么话,或者又欺负小姐了,小姐忍不住才哭得更狠了。
虽然还是有点害怕主子,江青还是轻咳一声,对着书房里的祁君羡高声道:“主、主子,您别欺负小姐了!”
小姐她现在就是个孩子啊……
祁君羡耳力很好,自然是听到了的。
只是听到江青这么说,祁君羡都快气笑了。
他哄着眼前的少女,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最终却是闷笑一声,有些无奈地垂下头,像是认栽一样。
“阿酒,你可真是我的祖宗啊……”
他向来拿她没有办法的。
祁君羡轻叹一声,将小姑娘的腰身向他这边拢了拢,像是要将她虚虚地抱在怀里一样。
祁君羡无奈地笑着,好看的眉头微皱:“阿酒乖,真的没事,不哭了成不成?”
穆如酒见祁君羡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她抽着鼻子,眼睛红红的,像是兔子一般:“真的吗?”
因为刚哭过的原因,少女的声音还黏黏糊糊的,听上去像是对谁的依赖。
祁君羡笑着点点头:“嗯,我向你保证,阿酒什么事情都没有。”
“主子!太医来了!”
正在这时,江舟也终于将太医带了过来。
祁君羡抬头,看向一脸老成,仙风道骨的太医,抿唇道:“有劳太医了,但是我家的已经没事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可以退下了。
太医因为来得太急,气都喘不匀了。
江舟江侍卫他自然是认识的,那可是清泽君身边响当当的人物,江大人这般着急地来找他,他以为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结果——
已经没事了!?
老太医看了一眼清泽君,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江舟大人。
伤心了……
“如此,老臣告退。”
江舟见状,也把太医送了下去。
祁君羡这边找来了侍女,让人把穆如酒带下去收拾一下。
穆如酒一听他要把她交给别人,打死也不同意!
她一把抱住祁君羡的手臂,眼中蓄着眼泪,好像下一秒就能掉下来一样。
祁君羡见状,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阿酒乖,她们收拾完之后你再来找我好不好?”
祁君羡的声音很柔很软,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模样。
穆如酒表示不听,她使劲地摇摇头,大声喊着:“我不要!你肯定是打算让别人把我扔了!你是看我没救了,所以打算不要我了对不对!?”
穆如酒是一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下意识地去依赖祁君羡。
分明认识的时间也不久,穆如酒一有什么事,总是会下意识地去依赖他。
祁君羡都要气笑了。
他俯身看着小姑娘,语气认真:“祖宗,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他喜欢她都还来不及呢……
穆如酒表示不相信,一直拽着祁君羡的衣袖,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祁君羡见状,终于是轻叹一声。
“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黝黑的眸子亮了亮,穆如酒这才点了点头,跟着侍女往寝殿的房间走去。
……
祁君羡站在寝殿外,双手环胸,依靠在外面的柱子上,眉眼带着几分情绪。
他的耳尖红得发烫,只是眉眼不显,漂亮的唇上扬了一个弧度。
现在的小姑娘似乎比之前更缠他了。
只不过,男人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闪过冷意。
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穆家甚至连这些事情都没有教过她吗?
从前他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这种事情真的出现在他身边,出现在自家这位身上,祁君羡就开始心疼了。
她到底经历过什么呢?
这个问题,祁君羡也不知道答案。
只要一想起这些事情,一想起小姑娘可能受到的伤害,祁君羡就心疼得不得了。
房间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应该是小姑娘正在换衣裳。
大概是有些不安心,房间里传来了穆如酒的声音:“祁君羡,你还在外面吗?”
祁君羡放下环胸的手臂,轻轻应着:“嗯,在呢。”
穆如酒这才放下心来。
侍女跟她说了很多关于月事的事情,穆如酒这才知道,原来下面流血真的是正常的……
换好了衣裳,穆如酒终于走出了房间。
门外,男人依然站在那里,一身黑金色的长袍,气场看上去似乎比君主也不遑多让了。
——哦,对,祁君羡说他本来就是皇帝来着……
身上已经处理干净了,祁君羡看着小姑娘,对她温柔地笑笑:“改日带你去多买几身衣裳。”
小姑娘的衣裳都太素了,现在的她应该喜欢鲜艳一些的。
穆如酒没有应声。
祁君羡以为小姑娘还是担心自己的身体,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穆如酒。
“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祁君羡的话很轻,就像是羽毛一样,落在少女的心头,一点都不凶。
对待眼前的少女,祁君羡总是能有无数的耐心。
“祁君羡。”
少女柔柔地叫了一声祁君羡的名字。
“在呢。”
祁君羡似乎每次都这样应。
穆如酒歪歪头,有些疑惑地看向眼前纤尘不染的男人。
世人似乎唤他“清泽君”,清风朗月,举世无双。
但是穆如酒不懂,这样的男人,在看向她时,为什么总是那般温润的,不是说清泽君从不亲人,孑然一身,如同羽化的仙人一般吗?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穆如酒不解。
她向来不是什么值得利用的人。
就算是阿爹也从来都没有指望过她什么,在穆家,没有用就代表着要被放弃的。
——穆如酒就被放弃了。
没有用的人,就是要被放弃的。
这件事情,穆如酒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
所以,祁君羡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呢?
穆如酒有些疑惑地眨眨眼,随即伸出手去摸自己的衣袖和身上所有的衣兜。
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摸出来。
穆如酒有些失落,她瘪着嘴,有些委屈地看向祁君羡。
“祁君羡,我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祁君羡是不是也要抛弃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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