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给江衍买的衣服，阮清清去他家找他。
没在。
今天周末，阮清清想到他可能去的地方，来到之前玄毅带她来的工地。
隔着遥远的距离，果然，阮清清看见了那个扛着重物的少年。
这一次，少年几乎第一时间扭头朝她看来。
女孩穿着雪白的裙子，像个小仙女一样，安静地看着他笑。
江衍沉默了一瞬，把水泥放下，快步朝女孩跑来。
今天扛的是水泥，他全身上下都是水泥灰，很脏，脸上冒了汗，又用手臂擦汗，弄得脸也脏脏的，狼狈极了。
“清清，你怎么来了？”少年有些局促，漆黑的眸子满是担忧：“你一个人过来的吗？这附近很乱，你不要乱跑。”
他说了很长一段话，语速甚至因为担心变得急切一些，不再像以前一样，一个字一个字的吐。
阮清清望着他脏污的脸，想到他辛辛苦苦赚的钱，因为她全都没了，一时间心疼得跟什么似的。
“江衍，我给你买了衣服。”
她没提赵阳的事，既然少年不想她知道，她就装作不知道。
开心地扬起手中的袋子，向他讨好：“我在店里看见的，很好看，你穿上一定非常帅。”
怕江衍拒绝，阮清清故意换了个说辞：“上次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我不知道你生日是多久，就想着，提前给你送生日礼物，你不能拒绝哦，这是我的心意。”
江衍望着女孩，女孩干干净净，漂亮的眼里满是晶亮的光。
尽管她说的再好听，少年还是明白了她的用意。
“谢谢……”
这一次，他没有拒绝。
女孩为他付出太多，他不能总是拒绝她的好，她会伤心的。
脏污的手指在衣服上擦了擦，想去接过衣服，却发现自己衣服更脏，擦了跟没擦一样。
尴尬地伸出手去，脏兮兮的，指甲缝里都是黑色的灰尘，少年眼底的局促更甚，放下手：“你先帮我拿着。”
阮清清看他眼底的尴尬狼狈，忍住心酸，笑道：“好啊。”
工地附近比较偏僻，江衍不放心阮清清一个人。
而且这附近大多数都是男人，没办法，江衍只好带阮清清去工地。
工地里就没有干净的地方，阮清清蹲在地上，脑袋上罩着安全帽，望着少年年轻的身体，扛着好几袋水泥。
因为太重，她看见少年抬起的手臂青筋狰狞，很用力，脸色都涨红了。
为了撑起那不属于他这个年龄这个体力能承受的重量。
他比所有人的都多。
因为扛太重，走路的时候，腿脚很沉重，有时候还会下意识打颤。
阮清清觉得自己是来找罪受，明知道看了会难受，还是一眼都舍不得离开。
低着头小心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旁边传来 一道声音。
“你是小江的女朋友吧？”
阮清清抬头看去，说话的是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
女朋友这个词，阮清清还不敢承认，红着脸摇了摇头：“不是，我是他朋友。”
“嗨，年轻人，我懂。”包工头笑呵呵地说：“姑娘，你可别看小江这样就嫌弃他，我跟你说，这孩子以后一定有出息。”
阮清清想多了解一点江衍的事，看这大叔不像坏人，柔声问他：“叔叔，为什么江衍扛的东西比别人都多呀？”
她以为是按天数算钱。
包工头无奈：“你也觉得重吧，这小子，我当初看他年龄小，都不敢要，他就说自己能干的比别人多，我就让他试试……谁知道他还真的比别人能干，扛得比别人多，还不偷懒，成天就只看见他在干活，就怕我不要他。”
阮清清几乎可以先想象到少年的倔强：“那现在呢，您看他现在这么努力，应该不会不要他吧，为什么他还是要扛那么多？”
“啊……我跟他说，做的越多，钱越多。”
这样啊……
阮清清垂下头，掩去眼底的心酸：“谢谢叔叔。”
包工大叔笑了笑：“小姑娘，你要是喜欢他，可千万别嫌弃他呀，肯努力的人，都不会过得太差的，这么小就出来赚钱了，以后指定更能干。”
好心叔叔让阮清清欣慰，庆幸她的少年身边，不是所有人都是恶人。
等江衍下班后，已经接近傍晚了。
少年浑身都是汗臭味，和着水泥的味道，很难闻，这么凉的天气，都能满身冒汗，可见少年到底工作有多辛苦。
江衍也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回去的路上，离女孩远远的。
阮清清靠近一步，他就下意识往旁边挪一步。
阮清清知道的，知道他为什么不敢靠近她。
那味儿确实难闻，但这是她的江衍啊。
她怎么会嫌弃，怎么舍得嫌弃呢？
“江衍~~”她唤他，语调软软的。
少年应了一声，阮清清小小地靠近他一步，他果然又往边上挪了，走到去他家要走的必经之路，一条小巷子里。
他在左边，她在右边。
阮清清故意往左边挪，一小步，又一小步，前进的同时，不停地朝少年挤过去。
她每挪一步，他就跟着挪一步，就是不肯挨近她。
巷子不宽，阮清清这么一步一挪地靠，没多久江衍为了避开她，身子就贴上了墙壁，女孩还在靠近。
避无可避，少年忍不住出声提醒她：“清清……”
“嗯？”阮清清停下脚步，侧身望他：“怎么了吗？”
她往前又是一小步。
少年直接背靠着墙壁贴上去，望着她干干净净的衣服，看着自己脏兮兮的模样，局促不安：“你，你先退开一些……”
语速又变得跟结巴似的了。
“退开？”阮清清故意沮丧：“你嫌弃我吗？”
“不是的。”少年看见她的沮丧，瞬间慌乱，却因为自己太脏不敢靠近她，局促紧张，最后闷闷地说道：“不是嫌弃你，我脏。”
见他终于说出心里话，阮清清忽然扑进他怀里，死死地抱着他，在他怀里蹭了蹭：“不脏，江衍最干净了。”
声音瓮瓮的，阮清清想着他小心翼翼不敢靠近她就难受。
哪里干净？她刚扑过来，白色的衣服瞬间脏污，江衍望着怀中的女孩，感受到胸膛有湿意，刹那间明白女孩哭了。
“清清……”江衍想看看她，手很脏，碰都不敢碰她。
阮清清从他怀中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看到他举起却不敢碰上来的手，心里难受极了，忽然踮起脚尖，吻住了少年脏污的手背。
这和上次的意外不同，女孩是主动的。
少年漆黑的瞳孔蓦然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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