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云看着面前穿着简单的素衣,挽了个修行之人发髻的少女,略带疑惑的询问。
“怎么?大师是嫌我来的太勤,觉得我烦了?”
沈云舒头也没抬,两指夹起一颗黑子,落在了棋盘之上。
净云听着沈云舒的话,又低头看了一眼她落子的位置,无奈轻笑了一下。
“贫道何时嫌县主烦过?只是这棋风有时同音律、画作一样,会反映出下棋之人当下的心态,县主这局棋杀伐之风稍重,不同于县主平日谨慎周全的风格,看起来下棋之人好像有些困惑,急于冲出困局。”
沈云舒听了净云的话,在心里叹了口气,执棋的手悬在空中,眼睛看着棋盘,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沈云舒有些犹豫的落下一子。
“人这一辈子,是不是一直要跟着这世道,随波逐流,不然便会被视为异类?”
净云沉思了一下开口:“世上愚者多,才显得智者重要;浑浑噩噩者多,才显得清醒之人难得;随波逐流者多,才显得打破束缚者无畏。”
“无畏?那还真是挺难做到的。毕竟这世间之人最大的爱好,就是用自己最犀利的言语,去抨击那些与他们不同的人。
人活在这世间,真正能做到不在乎他人之语的,怕是也只有你们这些修行之人了吧!”
她如今的年岁,已经可以出去自己参加宴会了。形形色色的宴会上,自然总是少不了一些相亲的戏码,她看的多了便有些厌烦,常常来青华观小住,躲开那些宴会。
后世那些什么‘从前马车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都是骗鬼的,世上薄幸之人何其多,尤其以她的身份,所能接触到的人里,大部分都有小妾通房,就算有些未必是真的喜欢,只不过是应酬往来,但是依旧与她的三观有些碰撞。
她就是清醒的知道,在这个时代没那么容易遇到如同她父亲一样夫君,所以才对这古代成亲一事有些抗拒。
前世塑成的三观对她影响太深,就算她不付出感情,只为家族去找个联姻之人,也依旧会觉得有些膈应。
但是不成亲,又会因为她一人之故,而让整个沈家包括旁支族人都受到旁人的风言风语的影响。
罢了,总归她现在还小,会想出办法的。
净云看着沈云舒好像想开了一些的样子,微笑道:“县主为何要担心那些尚未发生之事,船到桥头自然直,县主第一次来时抽的签忘记了吗?县主所思的一切都会如愿。”
沈云舒眨了眨眼,可那签……
“那签我作弊了?我当时在里面摇了好几次才摇到的,胳膊都差点摇断才摇到了个上上签,这还能算吗?这跟我自己选的有什么区别?”
净云笑容不变,“可那签依旧是县主自己摇出来的,无缘之人,就算真的摇断胳膊也摇不到不属于自己的签。”
沈云舒面露怀疑,她觉得净云大师为了安慰她才这么说的。
不过不论是不是真的,净云大师都是好心,反正还有好些年,总会有办法可想的。
……
烿都外城,在一个被沈云舒遗忘的角落里,一个身着玄衣的少年提着一柄带血的剑从一处暗牢里走出。
少年面无表情的走到一棵大树下,手腕一甩将剑垂直插入一旁的土里,自己也靠着树干坐下,从怀里摸出一块儿碎银,用手指细细摩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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