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棠刚要说话，卢湛先一步开口道：“现在别说这些没有意义的，当务之急是治好她的失忆症。走，先带她拍个片子。”
“忘了告诉你们，医生怀疑她是心理因素导致的失忆……”虞筝将上次从医院带回来的检查结果递给卢湛。
卢湛拿起检查结果仔细研究了半天，取出口袋里的钢笔站起身：“既然是这种情况，那就先做个心理测试。胭儿，跟我进来。”
顾胭儿有些害怕。
直到虞筝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她才鼓起勇气跟进去。
卢湛合上窗帘，又拉一把凳子给顾胭儿。
两人面对面坐下，卢湛状似不经意转动手中的钢笔：“胭儿你别害怕，我是一名心理医生，也是你的哥哥。现在我们来聊聊天，随便聊聊而已……你喜欢什么颜色……”
金色钢笔在他手中仿佛活过来，晃得顾胭儿眼花缭乱。
她的目光渐渐呆滞，轻声说：“我喜欢红色……”
这场心理治疗持续了两个小时。
卢湛回到客厅的时候，脸色很难看：“我现在很确定，胭儿是选择性失忆。她的大脑没有任何问题，遗忘掉的那些东西，是她潜意识里不喜欢的部分。”
顾亦棠愕然：“为什么？”
虞筝叹口气：“你还不明白吗？从前的顾胭儿不快乐。她理想中的生活是有一个温馨的家，做个贤妻良母。”
“就她那抽烟、喝酒、蹦迪、打架，成天和炸弹枪械打交道的样子，她做贤妻良母？”顾亦棠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巨大冲击。
“因为得不到，所以向往，渴望。美貌、财富、地位，她顾胭儿什么没有？偏偏一个普通家庭，是她永远都得不到的。她说……她模糊记得妈妈的样子，温柔，善良，给她做好吃的菜，把她的衣服洗得香喷喷的……她很想妈妈。”卢湛顿了顿：“所以，她将自己活成了妈妈。”
虞筝眼眶一热，捂着嘴巴转过头。
顾亦棠同样愣在原地，半天没说出话来。
卢湛不给他们太多伤感的时间，犀利指出问题所在：“这也就表明，胭儿其实不喜欢从前的生活。那么问题来了，究竟还要不要做记忆恢复治疗？”
“……”
“……”
顾亦棠和虞筝都被问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胭儿现在这个状态明显不对，偏偏是她自己的选择。
“还有一个问题，盛景骞。在她失忆期间，盛景骞是第一个待她好的人。对顾胭儿而言，盛景骞就是她混沌黑暗中的第一束光。无论这束光是否够明亮，在她眼里都是最亮的。”卢湛接着道：“不过我们都知道，这个败类只是拿胭儿当替身。那么问题又来了，应该怎么处理这个问题？是让她将这场美梦继续做下去，还是……及时了断？”
“这个问题不用选，盛景骞已经做出选择了。”虞筝当时也有过这样的犹豫，所以她让盛景骞选。
这几天没有戳破这件事，只不过是想给胭儿一个缓冲期而已。
她迟早要面对。
卢湛转动手上的笔：“OK，那么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要不要帮胭儿做记忆恢复治疗？”
虞筝和再次相顾无言。
卢湛见他俩犹豫不定的样子，只好说出自己的想法：“作为顾胭儿的主治医生，我尊重她家属，也就是你们两位的意见。作为顾胭儿的兄长，我选择不做治疗。”
“既然以前的生活不开心，强行逼迫她记起未必是件好事。而且从医学的角度来讲，心理因素的失忆症很难干预。如果让她接触到从前熟悉的事务，可能会自行恢复也说不定……你们也看到了，她见到棠哥的时候会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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