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方嬷嬷是臣妾身边之人,臣妾的为人,皇上应当是知晓的,这种伤天害理谋害皇嗣的事情,臣妾是绝对做不出来的。”皇后冷静的陈述道,似乎刚刚被人攀诬完全不能影响她上位者的气势。虽是跪着,却仍有华光笼罩一般。
皇上看了看皇后,眼中没有丝毫的怀疑之色,但他并未立即就让皇后起身,而是转向了富嬷嬷,“富嬷嬷,既然这小宫女说,将麝香交给了你,你也说,从小宫女手中接过了草药,现下那包草药又在何处?”
富嬷嬷回道:“小宫女送来草药,说是御药房所配草药熏香,待天气再暖和一些的时候,熏了草药可防蚊虫。奴婢就将那包药收进库房了。”
“来人,带富嬷嬷去取药来。”皇上吩咐道。
立即有两名宫人跟着富嬷嬷去往崇禧宫的库房。
容妃此时恰好刚刚包扎好,被宫人搀扶着,走回正殿。
见富嬷嬷被人带走,她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旋即即逝。
待她走入殿中,却见皇后也跪在地上,眼中露出惊讶之色,“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皇后闻言并未抬头,也未解释。
倒是皇帝开口道:“扶容妃一旁坐了吧,既是受了伤,且无需跪着了。”
容妃心中窃喜,脸上却不动声色,被人扶着在一旁坐了,侧过脸去,只将自己并未烧伤的那半张脸对着皇帝。
富嬷嬷很快被人带了回来,和她一起回来的宫人,却没能带回她所说的药包。
“怎么回事?”皇上问道。
“回禀圣上,没有找到富嬷嬷所说的药包。”宫人跪地答道。
富嬷嬷也跪在地上,“皇上,奴婢今日拿了药包之后,确已将药包收在库房,为何会不见了,奴婢并不知晓。”
富嬷嬷言辞恳切,但脸上并不见惊慌之色。
倒是那小宫女更为急切,“本就没有什么药包,是很小的一块麝香,奴婢用了一块白色的绸布所包,交予了这位嬷嬷的。”
富嬷嬷看了那小宫女一眼,却并不着急辩解。
皇上问道:“可有人见到你去往库房放药包?”
“看管库房的李嬷嬷和欣兰都知道。”富嬷嬷答道。
李嬷嬷和欣兰都在殿中,闻言立即回道:“回禀圣上,确有此事。”
“今日除了富嬷嬷还有谁去过库房?”皇上见攀扯众多,脸色渐冷。
“回圣上,夕月姑姑也到了库房,说是容妃娘娘要请一尊玉佛。”李嬷嬷回道。
“皇上,”容妃在一旁突然开口,“是臣妾叫夕月去的,那玉佛还是前年圣上赐给臣妾的,臣妾最近总是莫名的心浮气躁,想要请出玉佛,每日多诵经念佛,好平静心绪。”
见皇上看向自己,容妃便侧过脸看着夕月,“去将玉佛请来。”
“不用了。”皇上却移开视线,叹了口气,将手伸向跪在地上的皇后,“皇后起身吧,朕从未怀疑过你。”
容妃当即色变。
皇上神色清冷,却没有看向容妃。
“爱妃的意思朕明白了,你演这一出戏,就是想告诉朕,往你屋内香炉里混入麝香的是富嬷嬷,而富嬷嬷是受了皇后的授意,也就是皇后想要害你以及慎嫔腹中的孩子,是么?”皇上口气很淡,却在大殿之中回响,一声声回声,反复撞击在众人的心头。
容妃默默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皇上,也顾不得侧过脸,以遮掩自己受伤的面颊了,“圣上此话何意?”
“爱妃棋错一步,富嬷嬷又怎会听命于皇后呢?”皇上牵着皇后的手,一步步向殿外走去,经过容妃身边时,皇上才转过脸来,看着她说道,“富嬷嬷是朕的人,一向只听命于朕。皇后派人来伺候你之前,特地跪在朕面前,说担心自己派来的人不够尽心尽力,求朕能亲自指派人来伺候你。所以,朕挑了富嬷嬷等几位忠心耿耿的老嬷嬷。容妃,你容貌尽毁,朕不嫌弃你,你双手无法再弹琴,朕也不嫌弃你,若你的心仍旧和当初刚跟着朕的时候一样纯美,朕也会一如既往的待你……可为何,你会变得如此心狠手辣?你的心比你的脸更让人厌恶,让人恐惧!”
皇上说完,与皇后一起大步向殿外走去,似乎再在这里多呆上一瞬,都使他无法忍耐,无比厌恶一般。
容妃呆愣当场,无法回神。
“关闭崇禧宫,从即日起,崇禧宫任何人不得进出。”这是容妃听到的皇上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
也是最让她绝望的一句话。
“关闭崇禧宫……关闭崇禧宫……”
皇上居然要关闭崇禧宫……任何人不得进出……皇上是要将她幽禁在崇禧宫里么?这和将她打入冷宫有什么分别?
“娘娘……”夕月上前来搀扶容妃。
却被容妃一巴掌扇倒在地,“滚——”
“都给我滚——他不信我,我做了那么多他都不信我!他相信皇后!皇后甚至什么都没说,他就那么相信她!他相信富嬷嬷,他甚至相信一个奴婢都不相信我!他说我丑陋!说我让人厌恶!说我让人恐惧!哈哈哈,他以为皇后是好人么?他以为皇后就是纯善的么?皇后只是会装腔作势而已!如果皇后真有那么好,我的手就不会受伤,我的脸就不会被烧伤,皇后才是最狠的人呀……他被蒙骗了还不自知呢……”
能离开的人都离开了,在被闭宫的崇禧宫里待着,是没有前途的。
唯有少数贴身伺候容妃的宫人留了下来。
空空荡荡的崇禧宫里,回荡着容妃凄凉嘶哑的声音,她几近癫狂的笑声,让人心底发凉。却没有人敢上前相劝,连她最宠信的夕月都捂着脸退出了正殿。
“什么?”贤王听闻身边小厮的禀报,豁然起身,“本王要去求见父皇,他怎么能如此对待母妃!”
贤王身边的小厮冯毅却拉住了贤王,“王爷,您先冷静下来,皇上刚失去一个子嗣,正在盛怒之中,您这样子去,定会惹得皇上不快,救不了容妃娘娘,说不定还会再触怒皇上,降罚与您,到时候,谁再为容妃娘娘求情呢?”
贤王甩开冯毅,眉头紧锁,却是止住了向外冲的脚步。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心中想的却是,母妃还受着伤,父皇怎么狠心至此!他定要将母妃救出!
待心跳稍稍平复,情绪也不似刚才那么失控,他才大步走了出去。
冯毅也紧皱着眉头,跟了上去。
贤王午膳并未回府,廉葭葭自然还要去伺候魏采邑用膳,她怕自己到时候会露出什么早孕的反应,让魏采邑起疑,心中很是紧张。更何况贤王此时不在府中,府中大部分人都听命魏采邑,万一让她看出什么,趁着贤王不在,对自己动什么手脚,自己不就太吃亏了么!
廉葭葭心中忐忑不安的来到主院,见到魏采邑,看她脸上还带着不愉之色,心思一转,噗通就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魏采邑一愣。
“王妃,婢妾不懂事,婢妾回去反思了一上午,终于明白,王妃与婢妾,实乃云泥之别,今日早晨,婢妾没有眼色,故意夹在王妃与王爷之间,妄图博王爷多看婢妾一眼,是婢妾没有自知之明,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惹了王妃不快。”廉葭葭说的情真意切,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求王妃大人大量,不与婢妾计较,饶了婢妾这次。婢妾日后定会尽心尽力的服侍王妃。学好规矩,不惹王妃不快。”
说完,还郑重其事的给魏采邑磕了头。
魏采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廉葭葭,很是惊异,不过她的话听起来倒是不错,“你若真能如你所说,我也不是那斤斤计较之人,定不会为难与你,都是伺候王爷的,只要王爷心中高兴,我也不至于会容不下你。妾室嘛,不过是个玩意儿而已,我还真能自降身份的和你攀比?”
廉葭葭心中咬牙切齿,脸上却露出感激的表情,“王妃大人不记小人过,婢妾感激不尽,日后定好好服侍王妃,不再王爷面前碍眼。”
魏采邑点点头,笑道:“你毕竟是廉将军家的女儿,我见你以前也骄横的不行,怎么就突然想到这些?你这脸变得够快的?”
廉葭葭流着眼泪道:“婢妾记得早上退下时,王妃脸上表情不愉,如今时至中午,王妃仍不露笑颜,婢妾……婢妾心中惶恐,恐有甚错处,再惹王妃不快……”
“有话直说!”魏采邑见她吞吞吐吐的,不耐烦道。
“婢妾恐王妃不快,再请上家法……”廉葭葭将眼一闭,心一横,说道。
魏采邑及身边丫鬟都不禁扑哧笑了出来,就是怕疼嘛!看来那天张嘴三十,是把她给打怕了!
怕疼就好,有的怕,就好拿捏,就怕有些人记吃不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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