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仕元大惊。但他知道,这时候要冷静,不能慌乱,所来大臣之中,定有贤王的人马,若是慌乱,倒叫他们有机可乘。
林仕元不动声色的跟着侍从,将慕容御送进了房间。
随行的太医都去了太子的房间。林仕元看到太医中,有一位是自己熟识的胡太医,便暗中让人请了胡太医到慕容御的房间。
“胡太医!”林仕元见胡太医进来,立即上前抓住胡太医的手。
力道有些大,胡太医龇了龇牙。
林仕元知道自己是心慌了,立即放开手,“您快看看寿王,寿王受了箭伤,似是中毒了。”
胡太医一听,立即上前,先检查了慕容御的伤口,又掰开慕容御的嘴巴看了看,最后才搭手为慕容御号脉。
林仕元一直紧张的看着胡太医。
良久,胡太医舒了口气,收回手来。
“寿王怎么样了?”林仕元问道。
胡太医摇了摇头,“林侍郎无需紧张,寿王体格强健,又有所准备,只是昏迷一时,不会有大碍的。”
胡太医声音很小,小的林仕元要竖着耳朵才能听见。
他左右瞧了瞧,屋里虽无旁人,但这毕竟是行宫,不比京城,隔墙有耳,小心些总是好的。便附耳过去,小声问道:“寿王真的没事么?这箭伤上的毒?”
胡太医也伏在他耳边说道:“寿王应是早有预料,提前服下能解百毒之药,只需切除伤口附近烂肉,等伤口慢慢愈合就好,毒素不会向里蔓延。”
林仕元这才放下心来,幸好慕容御有所准备,幸好慕容御擅长制药,平日里又有随身带着他那些瓶瓶罐罐的习惯,不然今日一劫定是凶多吉少了。
弄清楚慕容御现在的情况之后,林仕元做出了一个决定,就是暂不处理慕容御手臂上的伤口。
伤口是被冷箭擦伤的,虽说只是擦伤,但因为箭速过快,且箭尖锋利,他手臂上的伤口还是血肉都向外翻着,更有箭尖淬了毒的原因,那外翻的血肉都翻着乌黑之色。
因慕容御体格强健,此时虽未上药,但是血已经自己止住了。
他要等慕容御醒来,再说这伤口之事。
祭拜祖庙是上午的时,林仕元一直在慕容御的房间里守到了午夜,期间甚至不曾离开一步。
到午夜时分,才见慕容御动了动,缓缓醒来。
“仕元?”屋里点着灯,慕容御闭了闭眼,看清了守在床边之人。
林仕元点点头,“你感觉怎样了?”
“我没事,太子醒了么?”慕容御说着,从床上坐起身子,胳膊用力,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太子身边有众多太医守着,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林仕元看了他一眼,说道。
慕容御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的伤口,“一点小伤,没事的。”
他正要下床,林仕元却拦住了他。
“你这是干什么?”慕容御不解的看着林仕元。
“太子还没醒,你要去干什么?”林仕元挡在慕容御面前,低声说道。
慕容御抬头看了林仕元一眼,“我去看看太子。”
“太子还没醒,你为什么醒的这么快?”林仕元又说道。
“那是因为……”慕容御说道这儿,却停住了,抬头看向林仕元的目光也深邃起来,“你怀疑我?”
林仕元裂开嘴角,讽刺的笑了笑,“我不怀疑你,但不表示,别人也会相信你,你与太子同时进的祖庙,同时出的祖庙,且你还为了救太子,受了箭伤,为什么你还能比太子更早醒过来?”
慕容御正要说话。
林仕元又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在身上一直备有救急之药,你可能情急之下,提前服下了救命的药,而没能来得及给太子服药。你说了,我会信,别人也会信你么?”
慕容御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你这个别人,在指谁?”
其实他心中自然明白,有些事他不是想不到,而是他愿意相信太子,林仕元的顾虑,他不是不懂,只是他不愿这些成为他的顾虑。
“你知道的。”林仕元说完,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目光清冷的看着他。
是的,他当然知道,林仕元指的是太子。
他一心为太子,倘若再惹太子怀疑,岂不冤枉。这些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从小,太子就很照顾他,凡事都谦让他。
在他心中,太子是非常正直仁厚之人。
皇后虽然也对他很好,但皇后的关怀背后却满是纵容。
皇后对太子管教的严厉,对他却永远是温声软语,他跟了师父之后,才明白,不是所有的好,都是真的对你好,有一种不计成本不计后果的好,叫捧杀。
但太子不同,太子对他是真的如同嫡亲的兄长一般,在他骄傲的时候提醒他,在他失落的时候勉励他。
偌大的皇宫,处处冰冷,唯有在太子那里,他得到过亲人的温暖。所以在慕容御的心中,太子的位置是不同的。
“你信任太子没有错,我们都信任太子,但太子身边也会有小人,说一遍尚可以不信,但说的多了呢?难道不会左右太子对你的看法么?难道太子就那么相信你没有夺权之心?”林仕元沉声说道,“贤王一定会想看到你们兄弟反目,相信我,太子没事,所有的太医都在太子那里,一定能救醒太子的。你若饿了就起来吃点东西,但我绝不许你出去。”
慕容御静默了一会儿,翻身躺回床上,忍着手臂上的疼痛,看着面前的床帐。
此时此刻,却无比想念廉如意。
只有在她身边,他才能感觉到放松,感觉到全部的信赖,不需隐瞒,不需伪装,他可以全心全意,无所顾忌的爱她,把自己的一切都与她分享。
林仕元说的对,太子没事的,所有的太医都在哪儿,自己就算去了,又能怎样?不如就躺在这里,好好想念他该想念的人。
远在京城的贤王,很快便得知了太子与寿王昏迷不醒的消息。
“只是昏迷?”贤王的脸色阴郁下来。
前来禀报消息的侍从冷汗直流,“目前……是这样。”
“我提前那么久安排,布置,花费了这么多心力,你告诉我,只是昏迷?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你们,我要的是他们的命吗?”贤王声音阴沉。
他的侍从跪伏在地,瑟缩着,头都不敢抬,声音颤抖的回道:“王爷放心,他们中的是剧毒迷香,寿王更是身中箭伤,若是没有解药,他们定活不了的。”
贤王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手下,“为什么只有寿王受了箭伤?那箭不是要太子之命的么?”
“是……是……寿王及时救了太子。”侍从在贤王逼视之下,冷汗留下脸颊。
“滚出去。”贤王说道。
却在这时,贤王听得书房之外有一声响动。立即飞身来到书房门口,伸手拉开书房的门。
门外哪有人影。
他确信自己不会听错。
但见贤王一步一步,走出书房的门。
贤王书房之外,有一棵玉兰树,玉兰树下摆着几盆应季的梅花。另一侧是一片茂密的竹林。
他向竹林走去。
今夜月明星稀,竹林细碎的影子应在光洁的石头小路上,更显冬夜冰冷寂静。
忽然一只野猫从竹林中跳了出来,正好跃过贤王脚边。
贤王飞起一脚,只听那猫惨叫一声,跌落在远处光洁的石头小径上,动也不动了。
贤王冷哼一声,这才回了书房,见那手下还跪在书房里,吩咐道:“若太子一行能活着回来,你就不用回来了。”
那侍从一愣,刚干了的冷汗,唰的又出了一身,“是,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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