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回奶的药?”念君憨厚的声音此时听来却格外的清冷。
廉葭葭压下心头异样的感觉,干笑了两声,“自然是回奶的药,不然还能是什么?”
“不会对孩子有害?”念君复问了一句。
廉葭葭只当她是胆子小,怕伤了孩子,便连连点头,“只会使人回奶,不会对孩子有影响的,王妃可是我姐姐,我怎么会害自己姐姐的孩子呢?”
念君沉默了好一阵子,宽大的手掌几乎要将手中的小瓷瓶给捏碎。
耳畔秋风吹过,但见枯黄的树叶被秋风吹落进大雁湖中,湖里两只大雁相依相偎,悠闲的划着水。
周遭分外的安静,廉葭葭心头愈发的有些不安。
“王妃待你很好的。”念君忽然来了这么一句,目光更是紧紧的盯在廉葭葭的脸上。
廉葭葭觉得今日的念君有些奇怪,“我知道啊,她是我姐姐嘛。”
念君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就走。
眼看着那个高大健硕完全没有女子柔美之态的身影越走越远,廉葭葭终于放松下来,有些紧张局促的脸上,又扬起了些笑意,“廉如意,倘若王爷回来,发现你为他生的儿子,都是又痴又傻的,还会如往日一般待你么……挡我路者,我必除之!不要怪我狠心,谁让你总是挡在我前面呢?”
廉葭葭喃喃自语的说完,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意,回了兰苑。
却不想她午觉还没睡醒,就被院子里嘈杂的人声吵醒。
正要起身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她的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绿萼脸上带着冷笑,领着几位粗使婆子站在门口。只见绿萼长臂一指,“把她给我绑起来!”
几个粗使婆子就冲着她来了。
“你们做什么?绿萼,你这贱丫头,你敢以下犯上?!”廉葭葭挣扎着叫喊起来。
绿萼抬起一根手指晃了晃,“廉三小姐,您说错了,以下犯上的,可不是我哟!”
瞧绿萼冷笑笃定的样子,廉葭葭忽然就心虚起来。
该不会……该不会是念君那么笨,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吧?
她原就知道她笨,可也不至于会笨到连那么丁点儿个小瓶子都藏不住吧?
粗使婆子拖着廉葭葭向外院走去。
“你们放开我,我自己会走!”廉葭葭挣扎着说道。
却没有人理会她,她心中起伏不定,盘算着待会儿怎么将自己摘清。
可到外院的时候,却着实愣住。
跟大花盆边上站着那人眼熟的紧,那不是当铺典当的小伙计么?
心中越发没底,被拽进正厅,见到一旁坐着的老先生,更是心跳都要被吓停了,这不是自己买药那家药铺的大夫么?怎么他也在这儿?
廉葭葭被人推搡的趴伏在地,抬头见正前方坐着脸色如古井无波的廉如意,一旁站着念君。
这时才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是真的完了……
“廉葭葭,我自问待你不薄。你被贤王弃于落霞山,王府别院的家仆将你带回,若非寿王府收留你,你此时还不知在身在何处呢,我好吃好喝待你,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为何处处要与我作对,甚至连我年幼的孩子都要算计呢?你的心怕是黑透了吧?”廉如意看着廉葭葭,看着这两世都在不断算计她,与她作对的女人。
也许一开始她就该找人测测八字,是不是她与廉葭葭十分相克,决计不能共处一处?
“不知二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廉葭葭虽脸色发白,却还是不肯认罪。
站在一旁的念君却从怀中摸出一个细白的瓷瓶,“这是你给我的回奶药。”
廉葭葭蹙眉看她,“怎么会是我给你的,你不要凭白诬陷我。”
见她犹在狡辩,廉如意只淡淡的看她。
她淡然不含情绪的视线,却使得廉葭葭越发的恐惧起来。
念君拿着瓷瓶递给一旁的老先生,“大夫您看看,这可是回春堂的药?”
不管廉葭葭如何狡辩,当铺的小伙计,药铺的老大夫,均可证实,确是廉葭葭当了衣服换了钱,买了药。
且那药,绝不是什么回奶药,而是使人精神安定,促使人沉睡之药。
此药不可大量服用,一小瓶,乃是一月之量,更不可让奶娘服用,会随着乳汁,进入婴孩体内,影响婴孩生长。
事实大白于众人眼前,廉葭葭就算伶牙俐齿巧舌如簧,也没办法再将自己洗白。
知道自己的罪名已被坐实,廉葭葭恶狠狠的看着端坐上方的廉如意,“呵呵,是我太天真,想来也是,你怎么可能让我安安生生的住在兰苑,还给我衣服,给我首饰,给我这诸多便利的条件,又派人紧紧盯着我,你早就料到这一天了吧?你纵容我做下这样的事,再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我哪次真的伤害到你了?还不是处处被你谋算!好,好得很!是我技不如人,如今败在你手里,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廉如意还没说话,站在一旁的念君却着实忍不住了。
冲上去一把抓住廉葭葭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恨声问道:“你这人说话好没道理!怎么你谋害人,不是因为你心思歹毒,倒是要怪王妃对你好了?给你衣服,给你首饰,难道不是为了让你穿戴,是为让你拿去当掉,买药来害人的么?念君粗笨,却也知道拾人之惠,念人之恩。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念君个头大,力气也大,她拽着廉葭葭,恍若拎着鸡仔一般。
廉葭葭被扼住衣领,脚不沾地,一张煞白的脸,不多时就憋得通红,更憋得喘不上气来。
“快……放……下……”廉葭葭挣扎着说道。
廉如意微微摇了摇头,“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便将廉葭葭压进柴房,明日一早送到京兆府去吧。”
念君闻言,这才放开了手。
廉葭葭跌坐在地,大口的喘着粗气,虽然嘴上说着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但倘若有机会,谁不想多活几年,更可况,她已历经三世,那真乃越死越怕死。只有死过的人,才更知道活着的可贵。
廉如意起身离开,粗壮的婆子将廉葭葭压入柴房。
柴房又冷又脏,一向挑剔的廉葭葭这时候却顾不得那么多,她满心思的盘算着,如何寻找机会,留下命来。
廉葭葭却从没想过,如果廉如意想要她的命,实在是易如反掌。以今时今日两人的地位,倘若死了一个叛军侧室,难道会有人去为难寿王妃么?
一直看不清自己,自视甚高,又不认命,便是廉葭葭一错再错,将自己逼到这一步的原因。
丰和园的赵爷,倒是也听闻了这件事。
“就是昨日午后,赵爷您两根手指就卸掉她胳膊那个女人啊!太狠毒了,居然给念君药,毒害小少爷,小少爷还不满两个月,怎么得罪她了?那个女人的心就是碳做的,黑透了!”
“王妃对她多好啊,给她衣服穿,给她首饰带,可她呢?一次一次把手伸到王妃身边!”
“哦,对了,就是今日晌午的时候,她还挡住我来着!说要帮我……嘁,谁要她帮啊!那没脸没皮不入流的手段,想来她也是想从我这里下手,要害王妃!我会让她得逞么?”
小陶一直念念不休,赵爷半蹲在一旁给黑霸喂食,听到这里,便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起身问道:“她要帮你什么?”
“呃……”小陶脸上一红,她说了那么多,他怎么只对这句有反应?“没什么……”
“不说就算了。”赵爷转身欲走。
“呃……就是说,要帮我看清你的心意嘛……不过我没听她的,那个恶毒的女人,还骂我来着,我怎么可能听她的……”小陶脸上烫烫的。
廉葭葭还骂了她?
赵爷的眼睛眯了眯,“她现在被关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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