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那群畜生！”
她闭上眼睛，身躯颤抖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滔天的恨意死死克制住。
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虞依依顿时愣在原地。
“我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
“在我赶来的父亲眼前......”
霍老太太惨然一笑，哽咽着根本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
虞依依只能一遍一遍低声安慰：
“都过去了......”
可是那些刻在骨子里的痛，真的能过去吗......
虞依依站起身，轻轻抱住了面前哭成泪人的老人。
若是痛苦能被时间掩埋，恐怕霍老太太也不会从霍家老宅搬出来。
关于霍家的传闻，她们或多或少都听过一些。
三代经商不如祖上扛枪，这句话最开始便是用来形容霍家老太爷的。
霍老太爷中年丧妻，膝下唯有一女，却又在他女儿十八岁生日时，于家中自杀身亡。
自此，偌大的霍家由唯一的大小姐霍秀，也就是现在的霍老太太管理。
“父亲从前总说，我眉眼像极了母亲，可母亲死后，父亲却恨上了我。”
霍老太太哭的不能自已，颤抖着手撩起额角的灰白的头发。
那里有一块很明显的疤。
这是有一次，她太过想念母亲，偷穿母亲旗袍被父亲发现之后，丢过来的枪砸出来的。
血流了好多，可她却不敢哭出声。
没有人知道她摸到枪之后看着母亲一心求死的眼神究竟是何种心情。
没有人知道她在失去母亲之后被自己父亲憎恨又是何种心情。
或许父亲到死都在恨她......
霍老太太泪已经流尽了，她在虞依依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
母亲留下的遗物不多，留给她的更是少得可怜。
只有那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和她自己。
许是年纪大了，执念也没有以前那么深了。
“乖乖，替奶奶收拾一下，陪奶奶去照个相可以吗？”
虞依依轻轻应下。
在相机按下快门之际，霍老太太仿佛看到，小时候的霍秀被穿着旗袍的母亲抱住。
旁边还有一个穿着军装的高大男人，一家三口笑意盈盈地朝她挥了挥手，走向光的尽头。
年少困住她之物，终于在这一瞬间解开了枷锁。
前往霍家老宅的车上，霍老太太撑不住睡了过去。
虞依依看着车窗外快速掠过的景象，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车子稳稳停下。
霍老太太这会儿已经恢复了情绪。
抬眼望去，霍家的几个旁支都站在门口迎接霍老太太。
虞依依不出意外地看见了几张熟面孔。
霍老太太从容地理了理身上的旗袍，朝着身边的小姑娘伸出手。
“依依，和奶奶一起进去。”
虞依依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车门打开，铆足了劲要表现的霍司鸣使劲儿往前凑，笑容满面。
“太奶奶！”
却不想，映入眼帘的是一袭银灰色长裙，露出的一小节脚踝白得宛如一块玉石。
霍司鸣目光往上，在看清来人之后，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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