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肩负重任而来,怎么可能被武元庆呼来喝去?
他扯过一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坐在对方面前。
“堂堂荆州都督府录事参军,居然败在名不见经传的狄仁杰手下,这件事情一旦传出去,恐怕有损武参军的威名啊!要不你我再来比试一场?!你也好挽回些颜面?”
“比就比!”
武元庆左顾右盼寻找自己的佩刀。
溏哈尔颇有眼力价,双手将刀奉上。
武元庆持刀在手,这才发现狄仁杰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正朝他投来一个嘲讽的眼神……
原来,他再次被狄仁杰戏弄了。
人家根本就没有再战的意思。
武元庆顿时羞臊难当,看也不看,将佩刀甩手丢了出去。
佩刀在空中连续翻转着,直奔大堂几案而去。
只听砰地一声响,被准确命中的几案瞬间四分五裂。
武媚娘冷脸观察着形势,来到溏哈尔面前。
“天师,狄仁杰跟我大哥有大事要谈,事关机密,必须谨慎小心,请你暂且回避一下。”
溏哈尔看向武元庆,眼神征求意见。
武元庆无奈地摇头叹息,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溏哈尔大度地保持着微笑,礼貌地朝武媚娘、武元庆一一拱手施礼,昂首挺胸朝门外走去。
“狄仁杰,之前你在夔州杀了老子的手下将校,本来今天想宰了你,祭奠亡灵,只是你太过侥幸,太过狡诈,堪堪躲过一劫。好吧!你我就当是扯平了吧!从今往后这件事情谁也不准再提!”
狄仁杰当然知道顾及武元庆的脸面。
索性就坡下驴。
“好,就听武参军的。”
武元庆收拾糟糕的心情,强打起精神来。
“说吧!你找老子有什么事?”
“办案,奉圣人命办案。”
武元庆冷笑道:“日你先人板板!动不动就搬出圣人来!此时此刻,圣人远在长安城,此地荆州只有我武元庆。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有话尽管直说,别跟老子绕弯子!”
狄仁杰爽快地答应了。
“好啊!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狄仁杰起身,从怀里摸索,掏出那张镇国宝函图递了过来,同时注意察言观色。
武元庆看了一眼镇国宝函图,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咦,这是什么东西?”
“武参军真的不认识吗?”
“老子从来没见过!”
“扯谎!”
狄仁杰假装勃然变色,从武元庆手里一把夺走镇国宝函图。
“武参军,你很不老实!不过,也无所谓了。狄某现在基本上可以断定,就是你从御书房里偷走了镇国宝函!”
武元庆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怎么可能不认识这件国宝呢?
有关镇国宝函的神祇力量以及它的种种传说,早已烂熟于胸。
每每看到摆在圣人龙案上的镇国宝函,他都忍不住想多看两眼,甚至伸手触摸。
不过,狄仁杰奉圣人命办案,赶赴荆州。
一举一动都牵涉机密案情,自然不能大意。
索性装聋作哑,试图一探究竟。
果然,年纪轻轻的狄仁杰聪颖睿智有余,却不够经验老到,甚至根本沉不住气。
刚刚涉及重大案情,三言两语便揭开了这天大的秘密。
身为一方霸主的武元庆或许残暴异常、嗜杀成性,以致天怒人怨,但他绝对不是一介无头脑的莽夫。
就像现在的情形一样,他轻易从字里行间抓取关键词。
镇国宝函?御书房失窃?
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串联起来,已然占据主动。
武元庆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眼睛都瞪圆了。
“镇国宝函?你说什么?这张图上的东西就是传说中的祥瑞国宝?还被人偷走啦?”
旁边的武媚娘见他如此表态,忍不住出言嘲讽。
“大哥,你装疯卖傻的本事堪称一流,你不该领军打仗,应该涂脂抹粉去演歌舞戏!”
武元庆恼火地瞪了她一眼。
“别以为有狄仁杰给你撑腰,老子就不敢收拾你!再敢冷言冷语,打你没商量!”
“嘁!有种你动手试试呀!”
武媚娘表现得颇为不屑。
眼看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妹就要争执起来,狄仁杰急忙拉回话题。
“武参军,媚娘,荆州形势危急,时间紧迫,我们都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如何?”
“荆州的事情,老子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操心!”
武元庆自认能轻松掌控荆州局面,话里话外自然信心满满。
为了争取他配合审讯,狄仁杰只好反将一军。
“武参军,恕我直言啊!你荆州都督府所有的部署,应该都是针对华州镇国军节度使府衙的官商马队,但是真正的威胁并非来自于此。”
武元庆继续装糊涂。
“是吗?还有谁想找老子的麻烦?那就一起来受死吧!”
狄仁杰认真地说:“华州镇国军节度使府衙的官商马队都是摆在明面上的,除此之外,还有不止一股势力暗流涌动,只怕在某时某刻神兵天降,武参军双拳难敌四手,势必应接不暇!”
“是谁?!”
“幽都县令阎立人。”
武元庆不屑地笑了起来。
“幽都县令?区区一只恶鬼而已,老子还怕他?!”
狄仁杰不急不躁地补充道:“还有夔州都督府,李恭进。”
听到“李恭进”的名字,武元庆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应对一个华州镇国军节度使赵殿承或许不成问题,但是如果夔州李恭进再掺和进来,那形势就完全不同了。
州府之间的争斗本就势均力敌。
赵殿承、李恭进一旦联手,将有两支州府大军同时对荆州展开左右夹击,实在难以招架。
武元庆的表情急剧变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狄仁杰趁机进言道:“试问武参军,一旦夔州都督府或明或暗出兵,你还有几成胜算?”
“……”
武元庆沉默了。
当前局势瞬息万变,满以为先下手为强,能轻松解决荆州危机。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李恭进竟然悄无声息地入局。
武元庆当然清楚当前的局势,虽不至于被对方吓破了胆,但是如何排兵布阵还需仔细斟酌,重新调整。
狄仁杰见武元庆神情凝重,知道自己提供的情报有了效果。
他趁热打铁,建议道:“武参军,我有办法替你解荆州之围。”
“你?”
“但是,武参军必须完全配合狄某办案,有关镇国宝函的情况,你必须从实招来!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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