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黄绸缎包裹着的只是一套空书匣。
溏哈尔自感被戏弄,顿时火冒三丈,将空书匣丢在地上,狠狠一脚踩了个稀碎。
“狄仁杰,你耍我?!”
“无量天尊,慈悲慈悲。”
狄仁杰面不改色,朝溏哈尔拱手作揖。
“师兄,请息怒,这是师父的意思。”
“师父的意思?难不成师父近日给你托梦,让你来戏弄我?!”
狄仁杰认真地解释道:“师父在世时曾经一再叮嘱天师道徒众,仙道法修行没有捷径,只能潜心修行,才能有所长进。师兄的种种本事,我是了解的,尤其天赋惊人,参悟透彻,我等望尘莫及啊!作为天罡观的候选住持之一,你应带领我天师道走向正途,而不是屈身将就,成为武氏家族的幕僚,一心为荆州武家效命。如果师兄坚持这样做的话,恐怕师父在天之灵也难心安啊!”
这番话讲得动情,溏哈尔却听得刺耳。
“狄仁杰,你闭嘴吧!溏某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说!你把镇国宝函藏到哪里去啦?”
“你真的想知道吗?”
此时的狄仁杰毫无惧色,来到溏哈尔面前。
“师兄,实话告诉你吧!镇国宝函已经找回!这桩错综复杂的国宝失窃案,本人业已整理卷宗,及时呈报圣人,提请具结!你不是问镇国宝函藏在哪里吗?我可以告诉你,它现在就安稳地摆放在御书房里,就在圣人的龙案上!狄某不辱使命,已将国宝寻回,幸甚至哉!”
溏哈尔不肯相信是这样的结果,愤怒咆哮。
“不可能!不可能!通行荆州的所有道路,我都设下了埋伏!除非你们长出翅膀,否则根本过不去!”
狄仁杰提醒道:“师兄,此去长安城,不一定非得过荆州。”
溏哈尔这才恍然大悟,无奈地摇摇头。
“陇州?北上陇州对不对?狄仁杰,你果然狡黠异常,我怎么就没想到,情形危机之下,你们居然会舍近求远?”
“没办法,人心叵测,世道不古,如今做事必须多加一份小心啊!”
“是谁?谁负责护送国宝?”
“这个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人。”
“别扯淡了!师父已经驾鹤西去,径往十方净土,怎么可能随便插手你的事情?!”
狄仁杰微笑道:“是我的父亲,除了他,我谁都不相信!”
这下溏哈尔无话可说了。
“狄长史?他亲自护送国宝去了长安?”
狄仁杰自信地说:“按时间推算的话,父亲现在已经进入了陇州地界,今夜戌时进皇城!”
……
陇州城门处,戒备森严。
身着黄金铠甲的禁军将校值守,也有禁军小队在左近往来巡视。
狄知逊骑着高头大马,轻装简行,背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黄绸缎包裹,身边仅两名心腹贴身护卫。
三人来到城门前,勒紧缰绳,疑惑地停下。
狄知逊望着城门前的禁军将校,纳闷地说:“奇怪呀!陇州怎么会有北衙禁军的人镇守?”
“或许圣人在此?”
狄知逊摇摇头,不敢肯定。
“圣人来陇州做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算了,本来打算到陇州城歇歇脚,还是直接去长安吧!”
“走!”
三人调转马头正要离开,远远看到一队身着黄金铠甲的禁军骑兵飞驰而至。
为首者是狄知逊老友——朝散大夫王玄策。
狄知逊看到来人不禁堆起笑脸,翻身下马,肃立路旁等待。
王玄策也注意到了狄知逊,在他面前停下,立即下马,亲热地上前与之执手相牵。
“狄长史,你怎么会在陇州?”
“啊!对啊!我来陇州,你王朝散也来陇州,千里姻缘一线牵。”
狄知逊的戏谑之词,显示关系非同一般。
两人相视而笑。
狄知逊看一眼王玄策身后的禁军骑兵,压低了声音。
“哎,你带禁军来陇州做什么?阵仗不小,必有大事!”
王玄策一乐,频频摇头。
“你呀!你呀!什么事情也瞒不过狄长史这双慧眼!是吐蕃使团要来,随行护送藏地明堂火珠。”
“藏地明堂火珠?”
“吐蕃国宝!你没有听说过?”
狄知逊大大咧咧地说:“我到哪里听说去?狄某一介带兵莽夫,自然粗俗鄙陋,怎比得上你王朝散见多识广啊?作为我大唐使臣,你经常往来周边各国,解决邦国事务,传递拉拢调和,通商贸易来往,必定大开眼界!保不齐还有所夹带,传说你王府就是聚宝盆,国宝成堆,金银遍地!”
王玄策再次被狄知逊的幽默逗乐了。
“哎哟,我说狄长史,你这张嘴啊!我是自愧不如!”
狄知逊话锋一转,低声询问。
“圣人在皇城?”
“对!不过,你若因公务找圣人定夺,还是稍等两天为好。”
“为何?”
“圣人近日身体欠佳。”
“他病啦?”
王玄策左顾右盼,忧心忡忡地说:“是一种极为怪异的病症,圣人身体近日变得奇寒无比,纵是这炎热三伏天气,也要盖上厚厚衾被,而且手脚已经动弹不得,就像被冻僵了一模一样,我们担心的是,如此下去岂不是整个人都要被冰冻起来?!”
狄知逊闻听大吃一惊。
“怎么会这样?快请名医啊!”
“请啦!没什么效果。”
“是邪症?”
王玄策点点头,一声长叹。
“唉!此次急征藏地明堂火珠进皇城,就是为给圣人辟邪驱寒之用。”
“好好好,只是不知这藏地明堂火珠是否管用?”
王玄策郑重地介绍道:“藏地明堂火珠,我也未曾亲见。传说这颗明堂火珠拥有不可估量的神奇魔力,表面冰冷如霜,内核炙热无比。虽然常年封存于逻些城下三千尺之深的玛尼渊,却依然在那极寒之地催生了诸如羊八井、日多、拉孜等数百处温泉,堪称世界之最。有鉴于此,吐蕃人对国宝藏地明堂火珠极为敬畏,历代吐蕃赞普都不敢将其随便挪动,担心藏地明堂火珠一出,引发千年雪山崩塌,滔天洪水灭国。”
狄知逊感慨道:“啊!如此看来,藏地明堂火珠这等圣物,或可救圣人的命啊!你赶紧去迎吐蕃使团,千万不要耽搁了。”
王玄策正想与狄知逊告别,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黄金铠甲的禁军将军纵马从陇州城内冲出。
王玄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下意识地迎上前去。
来人朝王玄策抱拳施礼,神色焦急。
“王朝散,下榻陇州官驿的吐蕃使团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
“怎么回事?”
“我……我也说不清楚啊!”
“啊!快走!”
事发突然,王玄策根本来不及跟狄知逊打招呼,翻身上马,率领禁军骑兵朝城内奔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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