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府后院,凉亭内。
骠骑将军高虎等几名南衙卫军将校神情沮丧,垂头丧气地站在兵部尚书崔敦礼的面前。
“如此兴师动众,到现在还没有抓到人?”
“狄仁杰小小年纪,狡猾奸诈,高某太大意了,不小心上了他的当!”
高虎懊恼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他的脸上有些淤青,应该是拜李诚所赐。
崔敦礼在众人面前来回踱着步子,眼神骇人。
“不过,我们刚刚收到一条线报。”
“讲!”
“西市传来消息,之前在陇州官驿蹊跷遗失的藏地明堂火珠已经找到,就在金飚门天竺方士娑婆寐处。明日巳时,金飚门将召开隆重仪式,开启丹炉,放置藏地明堂火珠。”
“咦,这件事情我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兵部尚书崔敦礼负责监管天竺方士娑婆寐炼丹,有关金飚门的一举一动,按理说他应该最清楚。
然而这条消息却从西市传来。
难道娑婆寐有所隐瞒?
崔敦礼不禁动怒,脸色阴沉得吓人。
高虎也有些拿不准,解释道:“西市都在流转此事,只是不知真假,所以才即刻禀告。”
“确有此事!”
狄仁杰的声音忽然从凉亭外传来。
众人扭头望去,看到他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狄仁杰?”
高虎气呼呼地冲了过去,其他几位南衙卫军将校也纷纷拔刀跟上。
狄仁杰停下脚步,傲然挺立,冷眼打量着他们。
众将校将狄仁杰团团包围。
高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嚷嚷道:“狄仁杰,你居然还敢露面?老子找你找的好苦啊!”
狄仁杰淡定如常。
“高将军,狄某言而有信,这不是来了嘛!自投罗网,这下你总能跟崔尚书交差了吧?”
高虎气得够呛,挥拳欲打。
狄仁杰毫无惧色,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从怀里摸出藏地明堂火珠仿品,高高举起,向在场之人展示。
“吐蕃国宝——藏地明堂火珠在此!”
咔嚓一道闪电从众人头顶掠过,紧接着滚滚雷声自天边袭来。
原本晴朗的夜空骤然暗淡,乌云翻滚,阴风四起。
点点雪花飘落,盛夏陡现冰雪寒意。
崔敦礼见天生异象,脸色顿变。
高虎等南衙卫军将校们更是神情紧张,纷纷抬头观望,下意识后撤,与狄仁杰保持距离。
陇州官驿发生的诡异冰封现象至今成谜,遇难者死状何其怪异。
神秘的吐蕃国宝,一时间成为长安城街头巷尾热议。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此时忽然天生异象,六月飘雪,怎不令人胆寒?
高虎等南衙卫军将校谁也不想靠近此诡异之物,担心天降灾难,再搭上自己的小命。
他们异常警觉,目光都集中在狄仁杰手里的“国宝”上。
狄仁杰朝凉亭方向走了两步。
高虎等人只能一再退却。
崔敦礼也很紧张,远远喊道。
“哎,狄郎,你不要过来啊!”
狄仁杰狡黠一笑,朝凉亭内的崔敦礼回应道。
“崔尚书,吐蕃国宝在此,我想跟你单独谈一谈!就先让高将军他们几位退下吧!刀剑不长眼,倘若这件国宝有所损毁,谁也担待不起!”
崔敦礼急忙摆手拒绝。
“哎,高将军可以退下,你还是留在原地比较好!”
狄仁杰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戏谑调侃。
“崔尚书尽管放心,此物已被我天师道符咒镇压,暂时没有风险,不信你自己看!”
说着,他径直走向凉亭。
崔敦礼吓得连连后退,身体撞在凉亭柱子上。
高虎等南衙卫军将校既不敢阻拦,又不情愿让路,只能手持刀剑跟着狄仁杰共进退。
狄仁杰大步走进凉亭,来到崔敦礼面前,将这件仿品摆在石桌上。
高虎等几名南衙卫军将校高度紧张,立即散落周边,虎视眈眈值守,生怕出意外。
见崔敦礼迟迟不敢靠近,狄仁杰忍不住调侃。
“不会吧?堂堂兵部尚书,掌管我大唐军机要事,交往周边诸国,岂能如此胆小懦弱?就算是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我就无所谓嘛!过来看,请过来看。”
被小小年纪的狄仁杰激将,崔敦礼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紧张吞咽着口水,小心翼翼来到桌前。
“狄郎,你们天师道的符咒真能镇压吐蕃国宝?”
“这没什么稀奇的。我师父的神通大得很,洞悉天地奥秘,三界往来自如,尤其精通相术,修炼长生之术。这些你是知道的,狄某入天师道以来,修行或许仅掌握皮毛,但是应付此等局面绰绰有余。崔尚书尽管放心。”
崔敦礼依然神情惶惶。
不过,心中的恐惧很快就被好奇心替代。
之前他从来没见过吐蕃国宝——藏地明堂火珠,凑近仔细打量半天,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个东西就是吐蕃国宝?”
“正是。”
“黑不溜秋的,非金非银,也并非奇珍宝石?”
“其实就是一颗陨星。”
“陨星?”
“从天上掉下来的石头而已。”
崔敦礼半信半疑,拿起仿品仔细端详。
“狄郎,你打算把这件宝物送给穹波邦色余党?”
狄仁杰微笑道:“崔尚书,如果我真有这种打算,还会来府上自投罗网吗?你误会了,不,是那个吐蕃女人扎西卓玛误解了我的本意,才导致一场误会。其实,狄某另有安排。”
“不对呀!”
崔敦礼忽然回过味来,将仿品放回桌上。
“有传言说,藏地明堂火珠在天竺方士娑婆寐手里,而且明天那个老家伙还要在金飚门举行一场盛会,开启丹炉,利用吐蕃国宝来炼丹。”
狄仁杰装糊涂,一脸懵懂。
“不可能啊!国宝明明就在你我眼前,娑婆寐不可能掌握。”
“对啊!看来谣传不可信,或者娑婆寐在搞什么鬼名堂?”
狄仁杰点头表示同意。
“既然如此,那我们明天同去金飚门,且看娑婆寐到底如何收场?崔尚书,这枚藏地明堂火珠暂放你处如何?我还有一件紧要的事情,国宝放在身上太不安全。”
崔敦礼有些为难,最主要的还是担心出意外。
“哎,狄郎,还有什么紧要的事情比这件吐蕃国宝更重要?不如让高虎高将军替你去办,你就留在我崔府,明日你我同去金飚门!”
“不行!这件事情非狄某出面不可。”
狄仁杰早有打算,语气异常坚决。
崔敦礼无奈地望着狄仁杰,擦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将高虎喊了过来。
“高将军,狄郎有要事去办,你就辛苦一下,陪他跑一趟吧!务必确保狄郎安全。”
“遵命!”
狄仁杰如愿以偿,自信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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