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丽女子张度妍操控身形变化的神奇能力，令人叹为观止。
狄仁杰自然不敢大意，一招一式，小心应对。
闪展腾挪间，惊险躲过对方的攻势。
张度妍的刀法果然不俗，招式凌厉，处处阴狠，每一刀都直奔要害，绝不耍花活儿。
反观狄仁杰似有顾虑，通常点到为止，缩手缩脚。
如此一来，便完全落入下风。
张度妍攻势迅猛，急于将狄仁杰置于死地。
只见尖刀裹挟着风声，连连劈刺，丝毫不留余地。
狄仁杰被逼后退，忽然不小心踩到半截砖头，脚下趔趄差点儿跌倒。
张度妍抓住时机全力进攻，纵身跟上，挥刀划向他的咽喉。
“噗嗤！”
锋利的刀尖刺破狄仁杰的衣襟，直逼脖颈。
形势危急，狄仁杰根本顾不上风度，连滚带爬，堪堪躲过。若非躲闪及时，肯定被对方当场割喉。
“哎，你还真想要我命啊！简直找死！”
狄仁杰陡然火气，随手抄起一块石头朝张度妍砸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
只顾追击、进攻的张度妍可谓毫无防备，结果被石头准确命中脑门。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了两下，瘫倒在地，登时昏死过去。
狄仁杰立即上前，先警觉地将她的尖刀收走，接下来开始搜身。
从张度妍的身上除了找到自己的腰包之外，还发现数十枚开元通宝、半张烙饼、破旧的胭脂盒等等，以及一支造型皙长的鼓槌。
大概有一尺多长，吐蕃铁背栎做槌心，槌面、槌柄均裹着斑斓虎皮，槌背精雕细琢着萨满天神、蛇、四脚蛇、龟等等图案。
“萨满鼓槌？她是个萨满？”
狄仁杰皱眉思索着，翻看眼前的物品。
张度妍的腿抽搐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苏醒过来。
感到脖子上冷冰冰的，低头一看才明白，原来是狄仁杰手里的尖刀抵住她的咽喉。
即便不敢动弹，依然嘴硬。
“动手吧！你还等什么？”
“杀你之前，我还有两个问题，希望老实回答。”
张度妍用鼻孔冷哼了一声，似乎根本没有配合他的意思。
狄仁杰质问道：“张度妍对吧？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对狄某下死手？”
张度妍满不在乎地说：“因为你是唐人。大唐多富庶，唐人最有钱，妇孺皆知啊！你堂而皇之走在我们辽东城的大街上，锦衣华服，招摇过市，我不抢你还能抢谁？！”
“这也算是杀人的理由？你们简直是无法无天！”
狄仁杰虽然稍许愤怒，但是很快便想明白了。
张度妍应该说的都是实话。
如今的辽东城既没有高句丽驻军，也没有各级府衙，而且远离高句丽国都平壤。
在周边数十城已被唐军进占的情形下，此地就是块无人监管的高句丽“飞地”。
虽然高句丽宝藏王的儿子高任武担任辽东城褥萨，也就是城主，但是此人懦弱天性，遇事只会步步退让，以致沦为可无可无的存在。
地位远不及辽东城的大萨满。
“你是一位萨满？”
张度妍无奈地翻着白眼，训斥道：“啊你呀！你眼睛瞎了吗？老娘是个贼！干的都是杀人越货的勾当！”
狄仁杰也不反驳，举起鼓槌给她看。
张度妍只好解释道：“这是辽东城大萨满的天神鼓槌，不是我的东西，我只不过把它从茧宫偷出来而已。”
“天神鼓槌？”
狄仁杰忽然想起什么，思索着。
“跟我说实话！你跟辽东城大萨满到底是什么关系？”
张度妍随口道：“还不够明显吗？我和辽东城大萨满是……失主与贼的关系。”
这种答案并不能令人满意。
狄仁杰皱了皱眉头，抵在她脖子上的尖刀增加了压迫力度。
“张度妍，事关重大，我可没心情跟你开玩笑！如果你跟辽东城大萨满没有特殊关系，怎么可能随意进出茧宫？！”
张度妍推开抵在脖颈上的尖刀，翻身坐起来。
“欧巴，我是个贼啊！哪里去不得？”
狄仁杰坚持质疑道：“可是你明明告诉我，必须在日落之前筹集五万钱送到茧宫去！”
张度妍愣了一下，哑然失笑，站起身来。
“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家伙也太蠢了吧？这种骗人的鬼话你也信？”
“你骗了我？”
“我偷了你的钱，当然是想赶紧逃命啊！随口胡诌而已，你还当真啦？！茧宫，是萨满教圣地，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如果我骗你说送到嫦娥的广寒宫，你会去吗？”
狄仁杰半信半疑地说：“这么说，你不是大萨满的人？”
“大萨满什么人啊？他能瞧得起我？他是萨满天神，我只是个蟊贼，我认识他，他不是认识我呀！”
张度妍想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哎，辽东城大萨满好像近期不在辽东城啊，我昨天夜里还去过一趟茧宫，结果大萨满的卧房里空无一人，物品摆放整齐，一看就是好些日子没人住过。”
“你说什么？大萨满不在茧宫？”
“对啊！他肯定不在辽东城！”
狄仁杰闻听一头雾水，陷入了沉思。
到底该相信谁？
眼前的蟊贼张度妍？还是高句丽猎户之妻——姜恩熙？
之前，姜恩熙曾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他。
她的猎户丈夫之所以聚众到狼烟屯附近伏击唐军，都是来自辽东城大萨满的授意。
而张度妍却说大萨满近期根本不在辽东城？
两人之中，肯定有人撒谎。
就在狄仁杰全神贯注分析揣测之时，张度妍蹑手蹑脚地就想偷偷溜走。
“哎，张度妍，我想尽快见到大萨满，你带我去茧宫！”
张度妍只好返回，为难地说：“我刚刚不是跟你说过了嘛！大萨满不在辽东城。”
对于她的话，狄仁杰自然并不轻信，微微一笑。
“不去一趟茧宫，怎么知道大萨满在不在？我可以给你报酬，五十钱，如何？”
张度妍摊手耸肩，无可奈何。
“茧宫，萨满教圣地，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大白天硬闯啊！肯定会被一众教徒打死！”
“你是怎么进去的？”
“当然是晚上啊！月黑风高，翻墙入室。”
“那我们就晚上去！你来带路！”
张度妍见躲不过，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好吧！我可以答应带路，不过我有个条件！”
“说。”
“把你带到茧宫之后，你就放我走。”
“没问题。”
“那你先把刀还我。”
“事后奉还。”
狄仁杰狡黠一笑，将尖刀藏进袖管，又举起天神鼓槌仔细打量。
“萨满教神鼓一敲，便能通神。大萨满之所以能上天入地，召唤所有神灵到场，都是因为有神鼓在手。你偷了人家的天神鼓槌，神鼓自然无法敲响，大萨满无法施展，肯定对你恨之入骨。”
“那又如何？老娘喜欢这支天神鼓槌，如论如何也不可能给他还回去！”
话音未落，狄仁杰手里的天神鼓槌忽然动了一下。
他险些把持不稳，赶紧抓紧。
张度妍也注意到天神鼓槌的动静，立即凑了过来。
只见这支天神鼓槌莫名其妙地抖动起来，貌似点头的动作，就像有人手持鼓槌来回晃动。
狄仁杰拼尽全力也抓不稳，只好松手。
“嗖！”
这支天神鼓槌突然冲天而起，接着朝茧宫方向径直飞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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