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
狄仁杰和李诚举着火把站在一座大门前，疑惑地望着高悬的“赵府”匾额。
婴儿的笑声已经消失了。
回望来路，台阶弯曲悠长，也不知有多少级。
两人顺着暗道下来，迎面便是这处“赵府”地宫的入口。
这一幕确实有些出人意料。
“李将军，你与赵节度世交友好，彼此可谓知根知底，他是否跟你提起过这座赵府地宫？”
“没有，从来没有。”
李诚思想了一下，又补充道：“赵家祖坟的位置，赵节度倒是偶尔提起过。说是位于城南秦岭脚下，十数个祖宗坟冢均为砖石垒砌，另外还有多座造型精美牌坊、墓碑、马侯像等等。”
狄仁杰点点头，推断道：“也就是说，赵节度应该不会把祖坟放在自家祖宅的地下？”
李诚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啊！道雏，你胡思乱想什么？这处地宫肯定不是赵家祖坟啊！”
狄仁杰一乐，火把朝旁边一指。
“那你倒是来说说看啊！倘若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这处赵府地宫，不是给死人住的，还能供活人来使用吗？李将军，不如你先看看门口这副对联的内容吧！胜于雄辩，一目了然。”
经狄仁杰指点，李诚举着火把凑近大门一侧的柱子。
可以看到，白底黑字写就的一副对联。
“极乐净土，花开花落终有时？啊！老子信了你的邪，还真是地府！这处地宫竟然是赵家的祖坟？！”
“我也不太清楚，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地宫的大门虚掩着，肯定是古墓门的人之前进进出出。
狄仁杰和李诚进了门，高举火把四下打量。
这一看不要紧，两人都吃惊地瞪大眼睛。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一处完整复制的赵家祖宅。
各类建筑层层叠叠，大小院落布局有序，小桥流水，曲廊环绕，假山绿植掩映，煞是气派。
李诚似乎感到难以置信，使劲揉了揉眼睛。
再次环视周边的环境，忍不住大发感慨。
“啊！赵殿承啊赵殿承，你居然在地下建了一座赵家祖宅，简直是一模一样啊！老子还以为走错了地方。这是赵府地宫吗？这是赵家祖坟吗？这明明就是深埋地下的赵家祖宅！”
狄仁杰也觉得不可思议，扭头看一眼身后的院门。
发现竟然是赵家祠堂的房门。
如此这般规划设计，还真让人有些摸不到头脑，甚至云里雾里。
要知道，狄仁杰和李诚明明是通过赵家祠堂院子里的那扇暗门，才来到这处地宫的。
这一回头竟然又看到赵家祠堂的房门。
怎么可能不让人错乱迷惑？
李诚尤其如此，他高举火把，原地转着圈子，似乎早就忘记了自己来此地的目的。
而狄仁杰同样乱无头绪。
“哎，李将军，接下来我们该往哪里去？”
“往哪里去？是啊！老子也不知道啊！我们又来赵家祖宅做什么？”
狄仁杰认真地纠正道：“这里不是赵家祖宅？而是与赵家祖宅一模一样的地宫。”
李诚无奈地说：“啊！还不都一样？老子已经彻底糊涂了，看上去这里就是赵家祖宅。你我总不能再搜一次吧？赵家祖宅实在太大了，就我们两个人，累死累活到天亮恐怕也搜不完。”
狄仁杰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特殊情况。
一时间没了主意。
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梳理思路。
“李将军，我们为何要到赵家祖宅来？”
“这里不是赵家祖宅，是深埋地下的赵府地宫。”
见李诚已经彻底糊涂了。
狄仁杰也不强求，一个人语速极快地自问自答。
“为何要到赵家祖宅来？那是因为潼关县衙的不良人，在北古巷再次发现了古墓门一派的藏身处。”
“加上之前曝光的孙李氏家，仅北古巷便有古墓门两处隐匿地点。”
“正所谓狡兔三窟，不打无准备之仗。伐冢一派古墓门明显针对潼关无名土陵有所图谋，所以提前了进行布局。”
“有鉴于此，古墓门在潼关县的藏身处肯定不止以上两个地点。”
“于是，我利用土行司的信物行司简进行标识。作为长安城赫赫有名的两大伐冢门派，土行司与古墓门向来都是针锋相对，相生相克。”
“行司简显示的格局亦是如此。”
“所以，我们终于发现了古墓门一派在潼关县的若干藏身处，其中一处或为赵家祖宅。”
……
狄仁杰这番话让李诚瞬间清醒。
他晃了晃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
“哎，道雏，还是你足够狡黠啊，老子都忘了来此的目的。没错，我们就是要查古墓门的人是否藏匿在赵家祖宅！”
狄仁杰神情严肃地继续道：“刚刚你我在赵家祠堂遭遇古墓门一众高手，显然我们来对了地方。古墓门的人确实藏匿在赵家祖宅，应该已经不少时日了。可惜没能抓到活口。”
李诚抱歉地说：“唉！都是老子过于托大，险些丢了性命。下一次再遇到古墓门贼寇，老子保证不会手下留情。”
狄仁杰推断道：“赵家祖宅的地下居然有同等规模大小的地宫，就为古墓门一派在此藏匿提供了便利。不过，你我的到来已经打草惊蛇，古墓门的人应该不会再来了。”
“那也未必，不如安排人手值守这处地宫，严防古墓门贼寇去而复返。”
“可以。”
狄仁杰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这本来就是最初想好的策略。
将潼关县内古墓门所有可能的藏匿地点一一予以清占，把这些盗墓贼逼到无处可藏，逼到光天化日之下。
这是应对古墓门一派的手段之一。
只是意外发现赵府地宫之后，狄仁杰的原有思路已经发生了变化——
华州镇国军节度使、潼关防御使赵殿承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构建如此庞大规模的地宫。
而且还特意修建得与赵家祖宅一模一样？
不出意外的话，一定有着特别的用意。
仅仅是为了让那些死去多年的赵家祖宗们都住进自家的祖宅吗？
那么祖宗们的棺材都在哪里？
尸骨又在哪里？
如果赵家祖宗们的棺材和尸骨都存放在这处赵府地宫，那么古墓门一派前往秦岭，盗掘赵家祖坟一定是一无所获。
既然盗掘不成，赵节度与古墓门一派的恩恩怨怨又从何说起呢？
想到这些，狄仁杰忽然打了个寒颤。
一个连自己都感到异常震惊的大胆推断，瞬间涌上心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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