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光鼐的话或许戳到了赵殿承的痛处。
他急于灭口，持刀在手，蠢蠢欲动。
反观狄仁杰就冷静多了。
他和李诚奉圣人命来潼关办案，必须把潼关无名土陵被盗掘的原委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至于孙光鼐的死活，倒是不必过多考虑。
在狄仁杰看来，伐冢身份暴露的孙光鼐或许困兽犹斗，拼死一搏。
但是有北衙禁军飞骑将军李诚在场，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唯一的顾虑，是潼关太宗墓。
面对华州镇国军数百府兵校尉的武力围攻，那头梼杌人首镇墓兽能支撑得住吗？
他是否已经在与古墓门高手的对决中负伤受损？
还真让人担心啊！
狄仁杰忧心忡忡地问道：“孙待诏，我这里有两个疑问，希望你开诚布公、不吝赐教！”
“讲！”
孙光鼐知道这是最后的决战。
所以，也就毫无保留了。
他的自信主要来源于无坚不摧的行司简。
曾几何时，他凭借行司简在高手如云的大隋羽林军摸金校尉中脱颖而出。
屡屡穿越险地，九死一生。
什么样的惊险情形没有经历过？
多少凶恶异常的妖魔鬼怪还不都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多少战神大将、得道高人命丧行司简？
再看眼前之人——
狄仁杰小小年纪，明显资历尚浅，道行不高；赵殿承年事已高，还不是酒囊饭袋，统兵打仗全凭一张嘴。
最大的威胁，自然是这位飞骑将军李诚。
不过，孙光鼐对他很熟悉。
认为李诚虽然骁勇异常，能征善战，但是也绝非行司简的对手。
如此一想，心里便踏实的很。
看狄仁杰的眼神都透着些许怜悯。
狄仁杰并不关心孙光鼐的心思，他只想搞清楚潼关盗墓案的来龙去脉。
“哎，孙待诏，你们土行司到潼关来，是否得到了某些小道消息？比如关于那座无名土陵的墓主身份？”
“并非什么小道消息，而是非常确切的消息。”
“你知道墓主身份？”
“当然。”
“消息来源？”
孙光鼐严肃地解释道：“盗亦有道。委托人的身份，我们伐冢一派必须保密，这是规矩。”
狄仁杰琢磨着说：“委托人？这么说是有人花钱请你们土行司出马办事？”
孙光鼐坦言道：“哎，恐怕接受委托的，不止是我们土行司一家，古墓门的高手不也到场了嘛！看到了没有？这笔买卖委实抢手的很啊！”
狄仁杰追问道：“那你们到底要找什么？”
孙光鼐故意压低了声音，显得神秘兮兮。
“找什么？告诉你们也无所谓，我们土行司要找的，是一件举世无双的大唐国宝！”
“国宝？什么国宝？”
孙光鼐环视在场几人，一字一句地说出了三个字。
“镇！墓！兽！”
狄仁杰闻听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镇墓兽？怎么会是镇墓兽？”
“没错，就是那头藏在潼关土陵墓室内的梼杌人首镇墓兽！你们应该跟他见过面了吧？”
狄仁杰震惊不已，与李诚对视。
原以为伐冢一派古墓门和土行司莅临潼关，只为谋财而来。
实在没有想到赫赫有名的伐冢门派，这一次的目标居然是那头梼杌人首镇墓兽？
搞清楚土行司的用意之后，狄仁杰当机立断。
“李将军，孙待诏就交给你了，我这就赶往潼关太宗墓！”
“去吧！快去！”
狄仁杰撒腿就跑，直奔院门而去。
根本没把花甲之年的孙光鼐放在眼里。
自信他根本拦不住。
没想到孙光鼐早有准备，只见他桀桀狞笑，食指和中指搭在一起，朝地面上随手一划。
“嗖！”
一只行司简穿地而起。
接着，孙光鼐又朝狄仁杰猛地一甩手。
行司简宛如离弦之箭，裹挟着风声砸向狄仁杰。
狄仁杰看到行司简迅猛飞来，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赶紧纵身躲闪，惊险地躲过这致命一击。
岂料这只行司简竟然原地悬停，突然掉头返回。
狄仁杰措不及防，眼睁睁看着行司简如闪电般袭来。
躲无可躲？
“铛！”
一声金属撞击的剧烈声响。
危急关头，是李诚佩刀出鞘，替狄仁杰挡开了来袭的行司简。
李诚手里的那把弑神骨刀发出火焰般的炽热色泽，映亮了他那张极度愤怒的脸。
“啊！盗墓贼孙光鼐，有什么本事冲老子来！”
孙光鼐一只手伸向旁边，食指和中指搭在一起，操控着原地悬空打转的行司简。
他的视线却久久停留在李诚的佩刀上。
“咦？李将军何时得到如此宝物？倘若是寻常兵刃，早被我行司简折断了，你这把刀倒是坚硬得很啊！”
“少废话！放道雏离开，老子留下奉陪到底！”
孙光鼐扭头看了一眼狄仁杰。
惋惜地摇摇头。
“狄郎年纪轻轻，却遇到了我孙光鼐无坚不摧的行司简，没办法，实在抱歉啊，你们三个谁也走不了，今天都得死在这里！”
李诚被嚣张的孙光鼐彻底激怒了。
他大吼一声，挥舞弑神骨刀，朝对方冲了过去。
孙光鼐身形微动，食指与中指搭在一起，朝地上一划。
“嗖嗖！”
又有两枚行司简穿地而出，连同之前的那枚一起朝李诚袭来。
李诚左躲右闪，挥刀格挡的同时，持续靠近。
孙光鼐单手稳稳操控着三枚行司简，上下翻飞，迅猛无比地左冲右突。
“轰！”
行司简砸在地面上，势大力沉，砖石地面登时出现一个大坑。
“砰！”
另一枚行司简毫不费力直接撞破粗大的柱子。
“咔嚓！”
屋檐一角被行司简直接撞塌。
就这样，三枚行司简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往来穿梭，令人眼花缭乱。
李诚的应对明显有些吃力了，脚步散乱，险些招架不住。
狄仁杰、赵殿承见状立即冲上前帮忙。
孙光鼐早料到这一幕，只见他后退两步，改用双手舞动，食指与中指搭在一起，朝地上一划。
“嗖嗖！”
又有两枚行司简穿地而出，分别朝狄仁杰、赵殿承袭来。
“小心！”
狄仁杰大声提醒，急忙闪躲。
上了岁数的赵殿承猝不及防，直接被一枚行司简穿胸而过。
低头一看，胸腹已然敞开大洞。
他凄然苦笑，肥硕的身躯颓然倒地，一命呜呼。
狄仁杰实在没有想到，平日里温文尔雅、诗书才华的孙光鼐竟然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这位前大隋羽林军的摸金校尉果然技艺在身。
狄仁杰与李诚肩并肩站在一起，摆出进攻架势，准备合力应敌。
孙光鼐故意左顾右盼，装作找人的样子。
“哎，怎么就剩下你们两个啦？赵节度呢？”
李诚气愤地喊道：“盗墓贼孙光鼐！准备接招儿吧！接下来，老子可不再手下留情啦！”
孙光鼐满不在乎地说：“哎，李将军，原来你手里的神兵利器不过尔尔，根本不是我无坚不摧行司简的对手。”
李诚恼火道：“是吗？来呀！再战！”
孙光鼐冷笑道：“啊！李将军是个急脾气。你说得对啊！时候不早了，孙某还要前往潼关太宗墓验货，我们还是尽快结束吧！早死早投胎嘛，鄙人就这送你们去地府！”
说完，他的双手缓缓举起，食指与中指搭在一起。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无数枚行司简穿地而出，蹿至半空中，悬停。
铺天盖地，黑压压一片，就像夺命厉鬼般布满了天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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