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呜——”
睡梦中的狄仁杰被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动静吵醒。
竖起耳朵仔细听一听，原来是来自羊角山洞窟外的阵阵诡异风声，这是戈壁滩上独有的自然现象。
想起刚才的梦境，想起楼兰公主阿依古丽，狄仁杰摇头苦笑。
是啊！
一猜就是在做梦。
先不说楼兰公主的名字是否为阿依古丽。
单是相貌与妻子阎道真如此相似，不是梦境还能是什么？
狄仁杰注意到，睡在旁边的芭比娜已经不见了。
她的那张羊毛毯胡乱地堆在地上。
出事啦？
狄仁杰不清楚芭比娜突然离开的原因。
猜测或许有了突发状况。
一骨碌翻身坐起，撑地的手无意中摸到了什么物件。
捡起来一看，登时就惊呆了。
这是一串玉石手链，在柴堆火光的映照下发出荧荧光华，竟与梦境中楼兰公主送给他的手链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呢？
狄仁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这时，隔壁洞窟内忽然传来西域唐军果毅都尉芭比娜的厉声质问。
“说！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敢有半句假话，一刀宰了你！”
狄仁杰猜测那边出了什么事情，收起手链，快步朝洞窟外跑去。
……
临近的这座洞窟，明显要大一些。
熊熊火堆映亮了洞窟岩壁。
除果毅校尉芭比娜之外，还有多名西域唐军将士在场。
芭比娜正在厉声审讯一位年轻的西域女人。
女人坐在地上，始终默不作声，一袭皮毛暖裘长裙下露着两条大长腿。
狄仁杰急匆匆赶来时，芭比娜的佩刀已经抵在了女人的脖颈上。
她怀疑对方是突厥人的密探，当场做出决定：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荒凉戈壁，你毫无来由只身一人至此，不是刺探还能是什么？本将军没有时间跟你废话，一刀砍了，不留后患！”
说完，芭比娜举刀就要当场行刑。
狄仁杰急忙上前将她拦下，这才看到旁边西域女人的脸。
与梦境中见到的楼兰公主阿依古丽长得一模一样。
这也太神奇了吧？
狄仁杰仔细观察后发现，虽然相貌如此熟悉，神情又是如此不同。
西域女人冷冷地望着狄仁杰，眼神里充满了冷漠和鄙夷，甚至还透着一丝埋怨。
仿佛责怪狄仁杰不该救下她似的。
狄仁杰看出她的提防、戒备，试着与之搭话。
“你叫什么名字？”
“……”
女人毫无反应。
就像没听到他的问话。
狄仁杰继续道：“哎，你是哪里人？怎么一个人跑到羊角山来啦？你还有家人吗？”
女人冷脸转到一旁，不再搭理他。
站在一旁的芭比娜嘲讽道：“突厥人的密探向来嘴很严，恐怕铁锤都撬不开啊！”
狄仁杰反问道：“突厥人的密探？你确定吗？”
他当然认为，芭比娜不能确定对方身份，只是不想因此多耽误时间而已。
尽快解决掉这位不明来历的西域女人，大家才能早点儿休息，以免耽搁翌日的行程。
果然，芭比娜有些不耐烦了。
“哎，狄仁杰，突厥人很狡猾。你初来乍到，小心上了他们的当，后悔莫及啊。至于这个女人嘛！最好还是按照我们的规矩来！”
“你们什么规矩？”
“凡是身份不明者，均可以流寇处置，这是我西域唐军的规矩。简单明了，不留后患，如何？”
“这不是滥杀无辜嘛！”
芭比娜眉头微蹙，思索着。
她看一眼坐在地上的西域女人，又看了一眼狄仁杰，忍不住出言嘲讽。
“哎，狄仁杰，你不会是怜香惜玉了吧？还是见色起意？看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你呀！你这种人我见多了，早晚有一天会死在漂亮女人的手里，还真是既可怜又可悲啊！”
狄仁杰正色道：“不问青红皂白随便杀人，狄某做不到，也不得不管！”
芭比娜无奈地冷笑道：“随便杀人？哎，你把我芭比娜当成什么人啦？只会蛮干的一介莽夫？实话告诉你吧！本将军之所以断定她是突厥人的密探，原因有三。”
“讲。”
“第一，面对官兵，她居然如此淡定、从容，此等气度绝对不是贱民，更不是普通的平民，而是有着特殊的身份。”
狄仁杰认为有道理，点头表示认可。
芭比娜继续道：“第二，她对这一带非常熟悉，我的人将她抓获时，她就躲在附近的洞窟里。”
狄仁杰疑惑地问道：“哎，这有什么不妥吗？”
芭比娜解释道：“请问这是什么地方？羊角山，属于楼兰古国的地界，而楼兰城已经在几十年前就消失了。周边数十里荒漠戈壁，没有一户人家。她躲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是为了监视我唐军动作？”
“还有吗？”
“第三，面对我的审问，她始终一言不发，显然经过特殊的训练。如果是西域普通百姓，早就应该将来龙去脉交代的一清二楚。”
不愧为安西都护府果毅都尉，芭比娜做事思路清晰。
这也是她作为西域唐军一员女将的过人之处。
绝非简单一介武夫，处事果断的同时，有讲究条理分明，有理有据。
狄仁杰知道自己误会了她，不禁暗自佩服。
“啊！原来芭比娜将军对此事早有斟酌，狄某确实不该胡乱猜疑。不过，你的推断仅仅是推断而已，缺乏人证、物证的支撑。”
“深夜半夜，我到哪里给你找人证物证？”
狄仁杰为难地说：“是啊！所以如何处置此人，我们更需慎重才对。依狄某之见，不如明日把她带到安西都护府去？不知你意下如何？”
芭比娜冷脸盯着狄仁杰。
似乎想一眼看穿他的心事。
“哎，狄仁杰，我必须提醒你一下，你来西域办案没问题，不要随便插手安西都护府的事情。”
“这我当然知道。”
“把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带到安西都护府去，万一出了什么乱子，你担得起责任吗？”
“我也是为了把事情搞清楚嘛！”
芭比娜语气坚决，下了最后通牒。
“那你就在这里搞清楚！最多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到时候她还没有开口，就只能按我的规矩办！”
芭比娜的眼神不躲不闪，异常坚定。
狄仁杰心里非常清楚，依芭比娜的强势个性，她一定说到做到。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可是，如何才让这位来历不明的西域女人开口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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