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扰好事的那利难免心里窝火。
说话自然夹枪带棒。
“芭比娜将军,你好大的官威啊!打着安西都护府的旗号,竟敢擅闯我龟兹王宫?看来我还得专程去找一趟柴都护,好好讨教讨教啊!芭比娜将军如此行径,是否有人背后撑腰!”
“没有急事,我也不会来找你!”
芭比娜为人豪爽,快言快语。
侧身介绍旁边的狄仁杰。
“那利丞相,阿史那氏王后,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狄仁杰,长安城来的钦差,奉圣人命来西域办案的。”
狄仁杰拱手施礼。
“见过那利丞相,见过王后。幸会,幸会。”
那利乜斜着眼睛打量着狄仁杰,神情并不友好。
阿史那氏则尴尬地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狄仁杰主动表明来意。
“是这样的,我听说龟兹王近日不幸遇害,仓促离世,而行凶者则是楼兰金身佛陀军?”
“你问这个干什么?”
那利明显警觉。
狐疑的目光扫过狄仁杰和芭比娜的脸。
“难不成你们大唐的圣人未卜先知?断定近日龟兹王将遇害,所以就派你来西域办案?”
狄仁杰急忙解释道:“哎,你不要误会啊!狄某查办的是另一件案子。”
“什么案子?”
那利不放心地追问。
狄仁杰面不改色心不跳,扯谎道:“是有关楼兰古国消失的秘密。”
那利不明真假,琢磨着说:“楼兰古国?”
狄仁杰继续道:“对啊!几十年前,楼兰古国仿佛在一夜之间神秘地消失了,楼兰城不见了,连成千上万的楼兰人也不知所踪。圣人对此事十分好奇,命狄某赶赴西域来探查究竟。这不,正巧听到了龟兹王死于金身佛陀军之手的消息。众所周知,金身佛陀军是楼兰古国的军队,几十年后的今天,却蹊跷地在龟兹镇出现,确认令人大惑不解。”
那利将信将疑,与王后阿史那氏交换了眼神。
阿史那氏客气地说:“二位,请坐下说话吧!丞相,你陪客人,我去给你们煮奶茶。”
……
说起龟兹王遇刺身亡的经过,那利无疑最有发言权。
他了解整个事件的始末,也是当事人之一。
据那利讲述,近期突厥使者频繁造访西域诸国,通常来无影去无踪,行踪极为诡秘。
与龟兹王的两次会晤,都被安排在这间议事大厅。
本来此事绝密,知情者甚少。
不知怎么就走漏了风声。
连新任安西都护柴哲威都来过问此事了。
龟兹王的解释当然还是一无既往的官方表态——
比如:突厥使者暗中勾连串通,鼓动怂恿西域三十六国脱离大唐王朝,将安西都护府彻底架空。
不过龟兹国却态度鲜明,不为所动,婉言拒绝突厥的同时,表达对附属大唐王朝的忠诚。
等等。
只要龟兹国不是旗帜鲜明地脱离态度,柴哲威自然不多干涉。
国相那利慎重分析,认为可能是突厥使者故意走漏风声,以便给龟兹国施加压力。
同时也起到了捕风捉影的作用。
之前已经说过,龟兹国在西域三十六国之中影响力很大。
倘若龟兹依附于突厥,其他西域诸国自然纷纷效仿。
这一情形,正如七百年前鼎盛时期楼兰古国的强大号召力一样。
当然,如今龟兹国拥有巨大的影响力,不仅仅是因为人口众多,城郭无数,还由于该国在去年与西域唐军的一场较量。
安西都护府本来设在交河城。
郭孝恪统兵打仗,积极应对突厥人,从龟兹镇路过时,偶遇西域美女汗尼克孜,一见倾心。
汗尼克孜是龟兹国相那利的女儿。
一夜缠绵之后,郭孝恪始终牵挂汗尼克孜,放心不下,遂决定将安西都护府迁往龟兹镇。
一山难容二虎。
龟兹王身为一国之君,怎会甘心在自己头顶上压一座大山?
安西都护府就是这座大山?
他对此极为不满,与国相那利商讨应对之策。
那利奸商本性,自然不愿意冒险,劝龟兹王逆来顺受,服从安西都护郭孝恪的安排。
然而龟兹王却另有想法。
他秘密联络突厥汗国,与其约定,专门针对西域唐军的搬迁驼队展开一场突袭。
这一次的作战目的非常明确。
就是可控范围内的小规模冲突而已。
突厥军队与龟兹军联手,首先是阻止安西都护府搬迁至龟兹镇的计划,其次是寻找安西都护郭孝恪的行踪,予以诛杀。
当时龟兹军全部换上突厥军队的铠甲装备,可谓真假难辨。
西域唐军驼队接连遭到“突厥军”遇袭,损失惨重,这一变故引起郭孝恪的警觉。
他先后派出多批密探明察暗访,终于掌握龟兹王阴谋勾结突厥的事实。
郭孝恪大为震怒,一声令下,西域唐军数万将士如猛虎般全境出击。
一方面,四处追剿潜入西域境内的突厥军,先后伏击、斩杀突厥数万人;另一方面,针对怀有二心的龟兹国大军压境。
龟兹王颁令抵抗,命令龟兹军死守城郭。
西域唐军可谓兵强马壮,久经沙场,对付区区数万人的龟兹国还不是小菜一碟?
当日破城,俘获龟兹王,直接押往长安城。
圣人息事宁人,不久后大赦,龟兹王重返西域。
此时,安西都护府已经正式落地龟兹镇。
郭孝恪公然和那利之女汗尼克孜来往,常于安西都护府内宅夜夜笙歌,让龟兹王如鲠在喉,是为心结。
好在几个月后,郭孝恪被从天而降的楼兰金身佛陀军灭杀。
龟兹王喜不自胜,龟兹与安西都护府的矛盾也算暂时告一段落。
因此,近期突厥使者潜入龟兹镇,与龟兹王秘密会晤,商讨、怂恿脱离大唐王朝种种。
龟兹王只是表面上敷衍应付,并未任何实际动作。
谁能想到,他竟然被再度现身的楼兰金身佛陀军斩杀。
确实让人感到意外。
可谓毫无来由。
国相那利对此也有些摸不到头脑。
消失数十年的楼兰古国居然隐现西域,神秘的楼兰金身佛陀军频频现身,先后斩杀西域都护郭孝恪、龟兹王。
下一步还不知道会轮到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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