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狄仁杰正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到门口，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箭羽破空之声。
他看不清来路，下意识地警觉躲闪，
一支箭惊险地从他的脸颊前掠过，扎在门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狄仁杰环顾四周——
此时的院子里空空荡荡，连个鬼影都没有。
应该不是偷袭？
月黑风高夜，敌暗我明。
倘若对方欲致自己于死地，绝对不会轻易罢手。
狄仁杰很容易做出判断，再看扎在门板上的那支箭，发现箭羽中段挂着半截竹筒。
飞箭传书？
他一把将箭拔出来，进门。
借着油灯光亮，摘下半截竹筒，倒出一张字条。
展开字条看一眼，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克孜尔石窟 塔依汗
再清楚不过了。
狄仁杰猜测，应该是前安西都护府录事参军塔依汗留言，约他在克孜尔石窟见面。
虽然不明白对方约见面的真实用意，但是“克孜尔石窟”却引起他的注意。
楼兰国宝——西域弥合环，之前便被成为克孜尔环。
是楼兰王尉屠耆？克孜尔为其命名。
克孜尔石窟是否与楼兰国宝——西域弥合环有关？
在西域唐军抓捕时逃脱的塔依汗又是否知道更多详情？
来不及多想，狄仁杰立即启程，赶往克孜尔石窟。
无论对方是何用意，都必须走一遭。
……
穿过木扎特河河谷，远远看到对面悬崖岩壁上星火点点。
克孜尔石窟，数百个洞窟密布，可谓星罗棋布。
既有大型僧殿，也有小规模成片的僧房。
其中，最大的一个洞窟为供奉释迦牟尼佛的僧殿，此时主殿内灯火辉煌，即便漫天沙尘，依然感到十分耀眼。
狄仁杰近前观瞧，发现不少僧侣进进出出。
咦？
难道塔依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吗？
他怎么会躲到这里来？
狄仁杰正想进主殿打问，猛然看到不远处的巨石后躲着一个人影。
“谁？！出来！”
狄仁杰一声断喝。
人影似乎犹豫了一下，终于现身，果然是身背弓箭的塔依汗。
狄仁杰训斥道：“还真是你？胆子不小啊！安西都护府已经画影图形捉拿，你居然还敢露面？”
塔依汗无奈地说：“我走投无路，所以才想到了你。”
“我？你以为狄某不是西域唐军的人，就不会抓你吗？”
“冤枉啊！我塔依汗可以对天发誓，绝对与西域弥合会没有任何瓜葛。”
狄仁杰嘲讽道：“心里没鬼你跑什么？那就应该当着柴都护的面，把事情说清楚。”
塔依汗苦笑道：“狄仁杰，如果能说清楚，我还至于东躲西藏吗？”
狄仁杰听出弦外之音，怀疑塔依汗似有隐衷。
他左顾右盼，发现只有塔依汗一人在此。
“好吧！有什么冤屈尽管说，狄某或许能帮你一把。”
“你相信我？”
“那要看你如何自圆其说！”
种种迹象表明，塔依汗与西域弥合会有着某种关联。
更何况还有归降唐军的阙特作为人证检举揭发。
塔依汗想翻案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狄仁杰与之接触。
尤其涉及到克孜尔石窟的种种。
塔依汗约他到这里来，应该是有着特别的用意。
狄仁杰期盼能从他的嘴里，获悉更多有关楼兰国宝——西域弥合环的情报，也算不虚此行。
塔依汗唉声叹气，介绍道：“唉！两天前，我接到一条线报，说克孜尔石窟有蹊跷，数名楼兰金身佛陀军在此间出没。”
“就在这里吗？”
“是。”
“为何不早说？”
塔依汗苦恼地握着拳头，微微摇头
“我亲自到这里探查，结果你猜我看到了什么？简直难以想象，简直难以想象啊！正疑惑间，我被金身佛陀军发现了，只能一路奔逃。既然发现了对方的秘密，那个人还会让我活下去吗？我正跟妻子商量对策，芭比娜将军果然破门而入，要对我塔依汗下毒手啊！”
“你到底看到了谁？！”
狄仁杰捺不住性子，低声质问。
塔依汗欲言又止，话锋一转道：“狄仁杰，你是奉圣人命到西域办案的，自然是手眼通天。这件事情我只告诉你，希望你能保我一命啊！只是不知，你能否做到？”
狄仁杰依然不为所动。
“那要看你说什么，倘若属实就算立功表现，狄某自然保你周全。”
塔依汗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等的就是这句话。
走投无路的他除了狄仁杰，实在想不出西域还有谁能保护自己。
他努力平复着激动而惶恐的心情，终于说出了一个名字。
“柴都护柴哲威，他与龟兹国相那利暗中勾结，郭孝恪的死、龟兹王还有于阗大将军，所有这一切恐怕都是他们的阴谋！”
狄仁杰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简直不敢相信听到这种说法。
“你确定吗？”
“不信，就睁大眼睛等等看。”
“看什么？”
塔依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神情严肃地朝不远处灯火辉煌的克孜尔石窟指了指。
那里僧侣往来穿梭，紧张忙碌着。
“今夜克孜尔石窟灯火通明，必有大事发生。”
“柴哲威会现身此地？”
“应该是这样，因为今日正值十五。按照惯例，龟兹国相那利和他的女儿汗尼克孜会来给释迦牟尼佛上香，而柴都护同样也会到场。”
塔依汗的语气看上去十拿九稳。
狄仁杰却是半信半疑。
就在这时，忽然狂风骤起，沙尘弥漫。
狄仁杰和塔依汗躲到巨石缝隙间，朝附近的戈壁荒漠张望。
只见一团团烟雾滚滚而来，由远及近。
其中隐隐夹杂着耀眼的金光。
诡异的烟雾从两人的头顶掠过，径往克孜尔石窟扑去。
狄仁杰注意观察，发现烟雾之中出现了数名楼兰金身佛陀军。
他们从天而降，头顶佛光，手持青铜楼兰刀，陆续降落在供奉释迦牟尼佛的洞窟前整齐列队。
天穹之上投来一道圣光。
在圣光的映照下，龟兹国相那利牵着女儿汗尼克孜的手徐徐落地。
父女俩平静地左顾右盼，看样子像是在等人。
塔依汗低声介绍道：“狄仁杰，你看到了没有？站在龟兹国相那利旁边的，就是他的女儿汗尼克孜。”
狄仁杰对她早有耳闻。
“传说中郭孝恪的甲等老情人？”
“现在她已改换门庭，成了柴哲威柴都护的老相好！”
说曹操，曹操到。
一股劲风掠过，身着西域唐军乌锤铠甲的柴哲威倏忽现身。
出现在龟兹国相那利和汗尼克孜的面前。
汗尼克孜立即娇笑着上前，亲热地挽起柴哲威的胳膊。
看清汗尼克孜相貌的狄仁杰差点儿惊呼出声。
因为，这名美艳绝伦的西域美女，竟然跟几十年前的楼兰公主阿依古丽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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