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恬一抬眼,只见欢喜一脸疲态走进来,脸上挂着两个严重的黑眼圈。
“大小姐。”他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连鬓发也被一晚的夜风吹得凌乱。
这声招呼,与平日一样随意,因为站了一夜心中有怨,欢喜甚至连作揖行礼的动作都没有,就直接打算一屁股坐下了。
云恬面沉如水,淡淡睨他一眼。
雨疏早已敏锐感觉到,自家小姐对萧家的态度不一样了,她板起脸拦下他,“欢喜,你的礼数呢?是萧员外郎让你对我家小姐如此无礼吗?”
欢喜回过神,似乎没想到雨疏对他这么不客气,平日里舔着脸缠着他家主子的,难道不是云大小姐吗?
昨日大人送的礼物,云大小姐可都收下了!
雨疏一个奴婢,有什么好得意的!
可欢喜终究还是有些小聪明,他观望着云恬的脸色不虞,反应极快站直身子,有些敷衍揖了一礼,“见过大小姐。”
“你来做什么?”
“回大小姐,是我们家大人让我来的。”
“萧大人有什么话,你说吧。”云恬依然是不咸不淡的口吻。
欢喜嘴上不说,心中还是有些诧异的。
如霜说云恬成了嫡女,再也看不上他家大人了,求着侯夫人换亲,想嫁给肃王世子,他家大人还不信呢!
如今看来,传言绝非空穴来风!
思及此,欢喜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大人昨日见侯爷伤势颇为严重,心中很是挂念,决意明日再次过府看望侯爷。”
顿了顿,他又斟酌着道,“大小姐若是得空,大人还想邀小姐一同去醉玉轩走走,陪着小姐挑选订婚要用的首饰。不过,小姐若能多带点银票就更好了,毕竟最近老夫人病了,府里实在是捉襟见肘。”
大人的原话是,若想让他陪着挑首饰,就早些打扮好候着他,还特意让自己叮嘱云恬,多带些银票放在他身上,免得挑中贵的,害他没脸。
可如今见到云恬,在门口站了一夜的欢喜求生欲极强,聪明地换了个说法。
“哦,他买纳吉用的首饰,还得让我带银子呀。”云恬挑眉,一动不动看着欢喜,“那可真是委屈他了。”
这萧羽是穷得连脸皮子都不要了,还是舍不得在她身上花钱?
大概是后者吧。云恬想。
毕竟以前的云恬看起来总是上赶着倒贴......
欢喜脸皮一抖,“不委屈……不是……大人的意思是他想念小姐了,就算不买首饰,见见面吃个饭也是好的,毕竟要先纳采,才能纳吉。”
云恬却板起脸,“都说萧大人仪表堂堂,满腹经纶,如今让一个随从来说这话,他把我当成什么人!?”
这话似乎怎么编都不对了,欢喜有些着急,“不不……大人并无轻视小姐之意!小姐也知道大人孝顺,老夫人病重,他委实走不开,小姐就别生他的气了。”
他直觉认为,云恬是气他那心气高的主子不主动向她示好,闹小姐脾气了。
毕竟成了嫡女,一支廉价银钗再也哄不好。
云恬却冷笑,“虽然我父亲说过要将我嫁给他,但那不过是口头上的说法。你瞧那肃王世子,早前也跟慕家大小姐有过口头婚约,如今慕家树倒猢狲散,肃王府不也撇得一干二净吗?”
“所以说,口头上的婚约,是不作数的。”
看着云恬陌生的表情,欢喜有不祥的预感……
主子再不加把劲,这亲事真要黄。
如果攀不上承恩侯这棵大树,以主子的家世,最少还得多奋斗二十年!
还想再劝几句,然而,云恬没有再给他开口的机会。
“刚刚那番话,有劳替我转告萧大人,至于那些让人误会的话,万不得再说。”
话落直接端了茶。
雨疏上前挡在他身前,容色冷漠,“请回吧。”
欢喜没想到,自己在门口站了一夜,竟换来这样的对待。
还以为,昨日大小姐收下那支银钗,这事儿就翻篇了呢。
如今他终于明白,昨夜大小姐频频让管事传话,既答应要见他,却又一直让他等着……
这是变着法子整治他,给萧家下马威呢!
心中又急又怒,欢喜脸色难看至极,攥着拳头快步离开。
得赶紧回去告诉主子。
一直对他痴心不悔的病秧子小姐,变心了!
直到他脚步声消失,云恬才对雨疏道,“去外院探一探管事的口风,我要知道昨晚他为何愿意在门口站一夜。”
听欢喜进门时的语气,再想想萧羽那些无关紧要的话,可见欢喜不过是萧羽派来试探她心意的,今日探不到,明日上门照样能知道,根本无需为此在门外站整整一宿。
除非,有人想要整他,吊着他让他一直等。
可这侯府除了她,还有谁对萧家有怨?
……
正如欢喜所言,辰时左右,萧羽就带着厚礼来探望承恩侯。
云砚之下朝后被献帝留下说话,回府时萧家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口,总管殷勤凑上来,说昨晚那随从一直等到天亮,见了大小姐才回。
云砚之颔首,默不作声从旁边走了进去。
他去了一趟承恩侯住的主院,得知萧羽刚走,走之前还说要去月吟居看望云恬。
心里便有了数。
看来,承恩侯还未答应何氏换亲的提议。
“与肃王府联姻一事,你怎么看?”承恩侯趴在榻上,侧着脸问他。
云砚之垂着眼,“儿女亲事,自该是父母之言,媒妁之意。”
闻言,承恩侯皮笑肉不笑看他,“少跟老子打马虎眼。”
见他神色无波,不打算回话的模样,承恩侯主动道,“云恬和云薇的事你都知道了吧?你母亲记恨云薇帮着苏氏害她,不肯将她认在名下,还说要把跟肃王府联姻的人换成云恬。”
“云薇是庶出,自然配不上肃王世子妃之位。”云砚之不咸不淡道。
“你说的不是废话吗?”承恩侯忍不住瞪他,“我现在是问你,这亲事你觉得靠不靠谱?”
承恩侯叹了口气,“我没记错的话,那裴远廷跟慕长缨才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吧?如今肃王妃来这一出,依你看,裴远廷知不知道?”
要是他答应了,万一裴远廷悔婚,那丢人的可就成了承恩侯府了!
云砚之,“这个问题,父亲得问肃王世子。”
“你跟他不是很熟吗?他跟慕大小姐的事,你知道多少?”承恩侯追问。
云砚之立在榻前一动不动,“恐怕让父亲失望了,儿子与他不熟。”
承恩侯犹不死心,“我不是听说在军中的时候,你给他挡过暗箭,他也救过你性命吗?”
怎么就不熟了呢!?
闻言,云砚之眸底流过一抹晦暗不明。
沉默半晌,慢声道,“人心难测,儿子实在揣摩不来。”
“……”
最后,承恩侯费劲口舌问了个寂寞,气急败坏将人赶了出去。
云砚之从主院离开时,一双黑眸冷若寒潭。
没走几步,就见粼光急急寻来,“主子,月吟居那边出事了。”
粼光见他拧眉,又凑到他耳际说了几句。
听完,云砚之沉着眼看他,“谁让你留意月吟居的事?”
话罢转身,留给他一个高冷的背影。
粼光,“……”
不是,咖南院在南边,你干嘛往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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