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噢~”肖筱故意拖长语调,笑而不语。
紧张什么?她还能吃这没来由的飞醋不成?
姥姥这些相册保存的很好,里面有征嵘各个年龄段的相片,肖筱不知不觉已经翻看了好半天。
每一张照片背后的故事,征嵘都绘声绘色地给肖筱讲了一遍,有童年趣事,有当时的心境,还有他当时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这感觉很妙,就如同和征嵘一起亲历了一遍他的成长,两个人的心更加亲密。
征嵘真是个在精神、物质双重富足的环境下长大的天之骄子。
相比于征嵘,肖筱长这么大几乎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
小的时候,照相是奢侈品,肖筱根本没有机会留下相片。
长大了,肖筱又不喜欢拍照。
面对镜头她总觉得很尴尬,所以也没有留下多少影像。
和征嵘相比,她的前半生真是贫乏又单调。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间,别墅里逐渐人声鼎沸。
除了大舅乔倚翰、大表姐乔曼灵,以及在美国上学回不来的乔笑阳,所有人都到齐了。
就连二舅和亡妻古雅的大儿子乔博泽也专门从新加坡赶了回来。
乔家人丁兴旺,姥姥育有三儿一女,都已各自成家立业,祖孙四代人聚齐,算得上是一个大家庭了,一时之间热闹非常。
肖筱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家庭氛围。
一家人老老少少,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各个笑容满面,有聊天的,有打牌的,也有窝在沙发上刷手机的,正正楼上楼下的跑着,调皮嬉笑。
中间有好几个佣人,不时地添茶添水,端来切好的水果和各式各样的零食点心。
姥姥早已换上了一套银灰色桃红翻领的新式唐装,坐在儿女孙子中间,红光满面。
“老太太,晚宴准备好了,是不是可以开席了?”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妇人笑盈盈地从厨房走出来,恭恭敬敬地请示姥姥。
姥姥环顾了一圈,说道:“倚翰和曼灵还没到,再等等他们!”
一屋子人闻言全都沉默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乔倚云生怕露馅了,赶忙接话道:“妈,您忘了。大哥昨天晚上就给您打电话了,曼灵今年要主持市里的中秋团拜,来不了了。”
姥姥摆了摆手,笑道:“往年不也是开团拜会吗,你放心!曼灵多晚都会赶过来的,我们再等等!”
大家闻言,更加不知如何是好。
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但脑子清醒,向来睿智敏锐,一般的托词可应付不了她。
在座的谁都不敢擅自作答,怕一个不小心让老太太觉察出了异样。
尤其是小辈,更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肖筱、征嵘,包括大哥征祁都只能默默围坐在姥姥身边,把这难题留给爸妈和舅舅们。
乔倚云见状,只得硬着头皮回了句:“今年和往年不一样,曼灵现在是领导,会后还要带队慰问退休老干部,要折腾到很晚,实在来不了!”
“那倚翰呢?”姥姥面色一凛。
众人面面相觑。
独生女儿出了这么大事,就算大舅乔倚翰平时再沉稳,也一下子乱了阵脚。
昨天一天他都在联系自己的老部下,多方为女儿的事儿斡旋,忙活了一整天。
毕竟是快70岁的老人了,身体一时吃不消,血压不稳,在家卧床休息呢。
乔倚云自然不敢跟老太太说大哥是身体不适不能来。
她只得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借口继续搪塞老太太。
“不是也跟您说了吗?大哥想在市里陪着曼灵!”
“是啊!妈,孩子们都饿了,先开餐吧!”三舅乔倚煜赶忙附和。
谁知老太太根本不吃他们这一套。
“多晚都等!中秋节就要全家人一起过!孩子们饿了可以先吃些点心垫一垫!”
老太太的语气不容置疑。
见众人都缄默不语,老太太缓和了神色,语重心长道:“乔家家宴,有两个人绝不能缺席,一个是老大乔倚翰,另一个是老四征开济!”
征嵘的爸爸一向低调内敛,不爱说话。这个时候突然被老太太点名,他有些惶恐,抬眸看向老人。
老太太面色庄严,一双睿智深邃的眼睛仿佛洞悉了一切。
她扫视了一下自己的一众晚辈,开口道:“老大乔倚翰从政,撑起了我们这个大家庭的骨头架子,老四征开济从商,养了我们这个大家庭的筋肉血脉,我们这几十号人才得以尽享富贵。”
“不是我老太太功利,每一个子女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宝贝。但我们这个大家庭是一体的,之所以能蒸蒸日上,就是因为每一辈中都出了栋梁之材,再加上兄弟姐妹之间相互扶持,守望相助,才能有我们的今天。”
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征祁。
乔家第三代中,担起重任的莫过于乔曼灵和征祁了。
但征祁……
老太太最倚重的两个孙辈如今都出事了。
她要是知道了,恐怕是真的扛不住。
众人在听了老太太的言辞之后,纷纷点头认同。
“世道清明,但人心险恶,老大和老四他们两都不容易。”
老太太心如明镜,说话也是铿锵有力。
“我这把年纪,没有多少年可活了。之所以每年兴师动众把你们召集到一起,就是为了能把这一大家子人都聚在一起。”
“我们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以后要真是遇到事了,一定要齐心聚力!”
老太太今天不知道为何有感而发,大家都默默聆听着。
这么多年虽然一直秉持着兄友弟恭的家风,但她从未像今天这样慷慨陈词过。
突然,眼前一片漆黑。
别墅内外的所有照明灯突然都灭了。
突如其来的黑暗,大家居然都没有慌乱惊呼,包括征正和别墅里的帮佣和工人,也都没有慌张失态。
“好像是停电了!”乔曼灵第一个开口。
陆续有几个人点起了随身带着的打火机。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大家互望了一眼,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原地坐着或者站着。
老太太坐在正中,一边等着工人们出去检查电路,一边安抚众人,不要慌乱!
黑暗中,征嵘握住了肖筱的手,肖筱轻轻的回应了一下。
京城近些年供电稳定,极少出现大规模的电路故障。
他们几乎从未遇过这种大面积断电的事情,家里也没有准备应急电源,只能原地等着。
“老太太,是小区的电路突然出了故障!”
一个中年男人在黑暗里恭敬禀报:“物业已经安排人去修了,应该很快就能通电!”
话音还未落,室内灯光陆续闪了一下,一时间灯光大亮,客厅里恢复了光明。
几个手握打火机的也熄灭了萤火,大家坐在一起,继续谈笑着。
“真是罕见,居然还会断电?”
“可不,这个小区的物业一直做得不错,竟然在中秋节这一天出现了这么大的工作疏漏。”
停电事件很快过去,姥姥的话也就此打断,但每一句每一字都记到大家的心里。
大家都围拢过来,陪着老人家闲聊。
乔倚云和二哥、三哥分别使了一个眼色。
兄妹三人立马会意。
老三乔倚煜留下来继续陪老太太闲聊。
老二乔倚慵找了个机会离开客厅,到后院与征开济和乔倚云商量对策。
“怎么办?”乔倚云问。
“只能让大哥尽快过来了!”乔倚慵答道。
“大哥能来不?”乔倚云担忧。
“我打电话问问!”乔倚慵走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不一会儿,他挂了电话走了过来。
“大哥来了,正往这边赶呢!”
“他身体怎么样?”
“身体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太难为他了,要在老太太面前演!”乔倚慵叹了口气道。
“曼灵这事儿怕是不太好处理!”征开济蹙眉,担忧道。
“本来啊,在她的管辖范围内出了这么大事,就算不被冤枉,都是要背处分的。何况还有人栽赃嫁祸。”乔倚慵明显对这事不太乐观。
“二哥,曼灵会被判刑吗?”乔倚云问道。
“不好说!撤职是跑不掉的!”
“要是能查清楚曼灵没有贪污受贿呢?是不是能没事?”
乔倚云是相信自己的这个侄女的。
“可能是有人故意做局!”
乔倚慵缓缓开口:“老大在位那些年得罪了不少人,早就有人看不惯了。如今曼灵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这态势比她爸爸当年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凡被那些人抓住了把柄,肯定会咬住不放!”
乔倚慵一边说着,一边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继续道:“曼灵这些年干了不少事,少不了有疏漏的地方,一旦借此机会查起来,就算贪污受贿的证据不足,也能找到其它的错处。”
征开济点了点头。叹息道:“这次曼灵十之八九是要被撤下来了,可惜了!曼灵是个能干事的!”
“哎!撤了就撤了,指不定是谁的损失呢!”乔倚云忿忿不平。
“现在这情况,我们就是要想办法,保住曼灵不要受冤枉被判刑!”
乔倚慵突然想起了什么,挑眉看向征开济:“曼灵要是被撤了,或者是被处分了,市文旅会不会从集团撤资?”
征开济没有回答,他隐隐觉得这事不像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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