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志满眼同情都快溢出来了：“龙总催了。”
于娴娴修长的手臂死死抠住了门框子：“我，我还有机会吗？”
夏志：“别瞎想，您都跟龙总爬过山了。”
于娴娴：“嘤。”
夏志暗暗用力，把于娴娴的手指头一根一根从门框子上抠下来：“于经理，里面请。”
上断头台，不过如此！
于娴娴颤颤巍巍地挪步进去，连头都不敢抬。
屋里气氛令人窒息，有“哒、哒、”的声音传来，于娴娴不看都知道，是龙卿在用那尊贵的手指头敲着桌子。
他斟酌事情的时候，就会有这种小动作。
于娴娴：一定是在思考如何悄没声息地怎么弄死我。嘤嘤嘤，死在龙卿手里谁给我伸冤呐？世界最牛的戚钰海都是他的私人律师……
“你……”龙卿突然开口了。
于娴娴一个激灵站直。
龙卿：“你，偷拍我？”
于娴娴：“……啊？”
龙卿：“照片，是爬山的那天。”
龙卿几乎不穿运动休闲服，除了那天爬山，因此一眼便认出来。
那天，他几乎跟于娴娴寸步不离，除了她，龙卿想不到会有谁拍到自己的照片。
想到被于娴娴偷拍了那么不雅的照片，霸道龙卿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一丝丝侵犯。但，又有点点难以言喻的欢喜。
于娴娴鼓了鼓嘴，千万句辩解最终都落成怂巴巴地一句：“我，错了——呜呜呜。”
她一边假哭抹着眼泪，一边用余光偷瞄龙卿的脸色。
龙卿最讨厌上镜，即便是员工的无心之失，难免也会受罚。于娴娴满心都在想绝对不能出卖员工的名字，还不如自己抗下所有，她一个人死总比带着顶层全都死要好……
龙卿眉头微蹙，语气有些困扰：“不许哭。”
这时候，门口有人敲门。
来者是珠朗酒店的运营部长，在于娴娴发错表情包之前，龙卿就先约谈了他，因此，夏志让他先进来等待。
运营部长打了声招呼，瞧见于娴娴也在，大约就知道是为了今晚表情包的事。他暗道于经理胆大包天又时运不济，被龙总抓个正着。
这下肯定惨了。
运营部长默默做好了介绍于经理去朋友家酒店的准备，毕竟于经理这种人才谁都不想错过。
此时，于娴娴也顾不上在外人面前丢脸了。
她努力啜泣两声，接着恰到好处地抹了两下假眼泪，肩膀一耸一耸的倒吸凉气，使劲浑身解数表演一个努力憋住哭声的可怜人：“龙总，您能原谅我么？”
带着哭腔的声音，让龙卿仅有的一丝怒火也消散了。
他故意问：“你是说偷拍这件事，还是P图这件事？”
于娴娴：“……两件都？”
运营部长暗自替她抹汗：于经理真敢说。
谁知龙卿却淡淡地答：“可以。”
运营部长：？？
于娴娴沉浸在自己的戏内，一时间没听到龙卿说的话，只继续道：“我在珠朗酒店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在我……”
龙卿打断她的话，抬高声音：“我说可以。”
于娴娴：“？！”
于娴娴：“真、真的？”
龙卿：“嗯。”
于娴娴难以置信吞了一下口水，大脑处在卡机状态：“就这样，没了？”
龙卿眯着眼：“看来你不满意我的处理办法？”
于娴娴醒过神来了：“不不不……”
龙卿：“呵，签过十年合约，你好像胆子变大了呢。”
运营部长：十年合约？劳动合约吗？惊爆大新闻！
于娴娴立刻认怂：“我哪敢，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妹，受龙总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要不是遇上龙总提拔，说不定小的还在酒店后厨洗盘子呢……”
她这些话倒不全是假的。
龙卿想起三年前，哦，不，应该是六年前，于娴娴还只是珠朗酒店的一个帮工。
作为全世界唯一的一家八星级酒店，珠朗酒店以高福利高待遇高标准的业界口碑，成为全世界酒店从业者的理想职场。无数人才涌入珠朗酒店，在这其中，于娴娴的本科学历就显得不那么耀眼了。
为了争取入职机会，于娴娴放弃了OL（officelady）的职位，改为进攻基层。她进了酒店后厨，从刷盘子做起，后来逐渐争取到客房服务的机会，工作内容变成洗被单、倒垃圾、整理客房……一做就是三年。
在这三年内，曾经跟于娴娴一起毕业同学都从职场新人迅速爬升，在各自的行业发光发。热，只有于娴娴还干着一份在众人眼中永远没有未来的基层岗。
同学聚会时的尴尬，可想而知。
后来，珠朗酒店顶层客房经理开始了公开岗位竞聘。
这个岗位被誉为业界魔咒，因为无论是谁接手，在龙卿手下都撑不过三个月。
鉴于龙卿可怕的换人速度，珠朗酒店的人事部便对内放宽限制，不管是什么起.点、什么岗位，只要在珠朗酒店有三年从业经验，都可以挑战应聘。
于娴娴当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她报名参加了。
在一众履历丰富的竞争者中，于娴娴的简历只有可怜的几行。可谁也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履历简陋的女孩，最终会在竞聘中大放异彩。
她不仅了解客房的基层运营，又兼备酒店管理的专业知识，更可贵的是，客户心理她一眼就能看透。在她去顶层实习的三个月内，曾经投诉率达到80%的顶层总统套房瞬间降到0投诉，客户满意度直飙100%。
她像个超人一样，永远能精准地解读那些奇葩客户的心态并且付诸行动。
她怪招百出、心思灵透，那些难伺候的客人到她手里永远被应对自如，手下的员工对她更是无人不服。优秀的实习期表现和众口一致的称赞，成功让于娴娴堵住了那些称“她靠颜值上位”的流言。
接着，于娴娴转正，并在龙卿手下工作三年。
现在的人早已想不起于娴娴是怎样一路逆袭披荆斩棘杀上顶层的。所有人都习惯了她的优秀，仿佛她本该如此。
骤然想起这些过往，龙卿倒有些难言的情绪。
于娴娴哪知道这短短的十几秒钟龙卿想了这么多。
她只是用余光窥见龙卿似乎态度软了些，便继续加戏：“其实我这也都是为了公司。员工们虽然优秀，但难免有对工作懈怠的时候，龙总您的表情包让我们顶层的工作效率直线上升，您是我们珠朗酒店的主心骨，我们顶层所有人尊敬您、爱慕您、崇拜您……”
龙卿：“也包括你？”
于娴娴一愣：“啊？包括，包括。”
龙卿微蹙的眉头舒展开了：“这图，你删掉。”
于娴娴立刻当着他的面打开手机，把表情包删掉了，并且发誓绝对没有留档。
龙卿：“别人那里也都没有？”
“保证没有，除了我，别人也不敢用呐……”于娴娴越说越小声，努力顶下了所有的包袱，“龙总，要是没别的吩咐我先去忙了？”
龙卿：“嗯。”
于娴娴长呼一口气，步子发飘地往外走。
直到顺利出了大门，还觉得恍若一场大梦。
就这样，解决了？
怎么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于娴娴捋着胸口，暗道最近的龙卿各种怪怪的。
这时候，手机忽然“叮咚”一响，吓了于娴娴一跳。
她举起手机，查收消息。
龙卿：[照片]以后用这张。
于娴娴：？
那是一张龙卿的照片。
照片上，龙卿在写字台后面正襟危坐，西装革履，无甚表情。他眉目间带着特有的疏离，完美比例的五官像个用游标卡尺精准量出来的雕塑。
于娴娴欣赏了两秒，骤然清醒：什么意思？
龙总给我发自己的照片？还“以后只能用这张”，用？怎么个用法？
反正肯定不是P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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