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勾引
声音主人所经之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皇上驾到——”
张美人的双眸陡然一亮。
“皇上万安。”矜持的行过礼后，她悄悄抬头。
明黄龙袍上绣着张牙舞爪的金龙，自她身前路过时龙涎香扑面而来，如无形的手抚起张美人的心中涟漪。
谢慕似有似无的瞥了她一眼：“难得见你。”
张美人睫翼一颤。
拿不准他是何意，她中规中矩的答道：“听闻魏妹妹这儿闹鬼，嫔妾便过来看看可否能帮上忙。”
话说的倒比脸还漂亮。
魏姝实在开了眼界，转头对上谢慕深不见底的目光，一本正经的接话。
“皇上，万美人也是好心。”
谢慕转身落座，骨节分明的大手放到膝盖上。
“鬼魅魍魉，不过是有人兴风作浪。”他语气淡淡，却不可忽视道，“何足为惧？”
从方才他进门一言，张美人就知他的心思。
这时哪敢再提什么冤魂复仇，从容不迫的改口：“皇上说的是，嫔妾一时糊涂。”
谢慕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你倒不如魏贵人明白。”
莫名其妙受到夸奖，魏姝茫然的“嗯”了声，后知后觉才想起他说的是进门时的话。
三人之间的气氛莫名诡异。
张美人立在阶下像是个强行插入的外人，短暂犹豫后试探道：“不知皇上可曾用了午膳？”
“不曾。”谢慕眉眼间有不耐一闪而过。
可张美人并未留意到，怀里揣着小鹿一般小心发问：“嫔妾出来时命人做了皇上最爱的罗宋汤，不如皇上今日……”
话说一半，就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女子眼中的希冀如星辰耀眼，若是寻常男人一颗心早已化成了柔水，偏偏谢慕不为所动。
“不必了。”
张美人强颜欢笑：“那皇上可是要在冷宫用膳？”
本来看戏的魏姝闻言，不由也去看谢慕。
平心而论，她是不愿他留下的。宫中规矩森严，若一起用膳她还得惦记着为他布菜，实在是有苦说不出。
灼灼的目光落在谢慕身上，他瞥了身侧人一眼，短暂停顿后一副勉强的语气。
“也好。”
魏姝：“……”倒像是她求着他留下了？
张美人退而求其次，不死心道：“那嫔妾可否留下陪皇上用膳？”
奈何谢慕冷面铁心，连拒绝也惜字如金：“你还回去了。”
丝毫不怜香惜玉，张美人的神色几番变化，眼中的光如烛火骤灭：“嫔妾明白了。”
言罢，她失魂落魄的行礼。
“臣妾告退。”
离开时张美人一步三回头，连魏姝看了都唏嘘不已，恨不得以身代之。男主未免太不解风情了。
正腹诽原主怎会对他一往情深时，低而沉的声音唤回了她的神智：“魏贵人。”
魏姝迷茫的回头时，就见谢慕矜贵的模样。
“前次的火锅尚可。”
不必他再暗示，魏姝已十分善解人意的领会了他的意思：“嫔妾这就去吩咐玉环。”
白日的冷宫也不见清冷。
漫天飞舞裹着刺骨的寒风，满宫的人正为冷宫闹鬼而议论纷纷时，冷宫已是热气迷茫。
温火上夹着锅炉。
熬了两个时辰的牛骨汤与辣油混合，滚出的香味勾得魏姝食指大动，故技重施给谢慕夹菜。
“皇上快用。”
与她难掩的迫不及待截然相反，谢慕连用膳也是慢条斯理的，尝了一口就放下了。在宫里久了，魏姝早就练出察言观色的本事。
看出他不喜，她又机灵的给烫了些别的素菜，直到将他的碗装的满满当当的。
“皇上多吃点。”魏姝嘴上也不停，十分诚恳道，“听说这些前朝不稳，皇上忙于朝政，可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
谢慕皱了下眉：“谁到你面前嚼舌根？”
不解他为何不悦，魏姝迷茫的眼中如同浮了雾气，如实回答：“嫔妾自己听到的，不关下头人的事。”
她正腹诽他喜怒无常，谢慕适时的解她疑惑。
“后宫不能干政。”语气中的喜怒尽数被沉下，不见方才的不悦，“魏贵人可明白？”
魏姝如梦初醒，顿时冒了一背的冷汗。
前世原主就是因贸然干政才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她一时不察竟犯了同样的错。
好在谢慕未有降罪之意，话中藏了不易察觉的叹息：“罢了，你也是无心之失。”
魏姝眨了眨眼。
“看什么？”谢慕瞥了眼她空落落的碗一眼，不容反驳的说，“先用膳。”
他的神色不似做伪。
方才的话倒像夫子循循教诲不听话的学子，点到即止，越发让魏姝摸不准头脑。
“是。”她心不在焉的烫肉。
伴随着火锅的“咕咚”声，她豁然开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谢慕要秋后算账也是以后的事，想明白的魏姝立即给他添汤。
“陛下，多吃些。”
吃人嘴软，想必他也不好再追究。
谢慕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仿佛看穿了她的小九九，却并未揭穿：“嗯。”
多说多错，魏姝之后埋头用饭。
吃饱喝足后，她如一只餍足的猫瘫软在椅间，谢慕看着她，不知自己眼中已有笑意。
外头雪声入耳。
又过了风平浪静的几日，闹鬼的传闻逐渐平息，可魏姝却总预感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该来的追究会来。
又是一日深夜。
即将入春，乍暖还寒。魏姝贴着红泥小火炉取暖，指挥玉环去弄些茶来熬。
“知道了。”玉环掩唇一笑，“奴婢再给娘娘弄些点心来。”
“去吧。”
魏姝的纤细的十指映着火光，烘得她泛起一阵困意，门外却骤然一声惊叫。“啊——”
睡意瞬间消散的一干二净。
魏姝猛然起身，三步并做两步冲向门外，差点和迎面而来的玉环撞了个正着。
玉环一惊一乍的连退了几步，巴掌大的一张脸上都是惊惧：“啊！”
定晴看清眼前人后，她如抓住最后一根抓住魏姝的胳膊：“娘、娘娘！她又回来了！怎么办？”
她虽说的语无伦次，可不妨碍魏姝理解，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又闹鬼了？”
“是。”玉环怕得牙齿打颤，不见往日肆无忌惮的气焰：“这次我看见她了！真的是她啊娘娘！”
哦？
魏姝柳眉微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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