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你担当得起吗
大将军此次凯旋回京，居功至伟，皇上赏了珍奇异宝，流水似的由禁卫军送进了将军府。
一时之间，人人侧目。
宴会当天，将军府门前红妆绵延。才过了正午，门外就停满了华贵的马车，锦衣玉袍的名门权贵络绎不绝。
进了朱门，廊道外长满了冬日难得一见的青竹，大簇的艳色牡丹傲然摇曳。走到尽头的亭中，早就有美貌的婢女躬身相迎。
宴席摆在了花园里，用竹子搭建了花棚，垂下的玉石珠帘外罩了层轻纱，挡住了寒风。花棚的四角都烧着银炭，熏出了馥郁的花香，暖得让人昏昏欲睡。白氏在女宾席间走动，她看了眼天色，心下不安，只好唤来箬竹，压低了声音吩咐：“赶紧去请二小姐！”
箬竹会意，连忙往扶摇院去了。
丞相夫人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冷笑道：“果然是个商门小户出身的女人，手段可真高明。这才刚笼络了嫡女，就敢不敬大房，还夺走了掌家之权，把大将军哄得团团转。”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女宾们都听见，却又不会传到男宾席。
闻言，白氏放下茶盏，眼皮子都没抬，她淡然道：“传闻江丞相宠妾灭妻，这才宠得人眼高手低。没想到扶了平妻后越发飘飘然，连朝中大臣的家事都敢置喙。”
赵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满京城谁不知道丞相刚死了发妻，就将新夫人迎进了门，一同进门的还有已年满六岁的江琼枝。坐在她身侧的长媳侧目，不喜道：“这些都是捕风捉影的传闻，你却在大庭广众上随意宣扬。编排朝廷命妇是大罪，这事儿若是传到皇上耳中，你担当得起吗？”
白氏抿唇，论身份，她的确是远远不如出身侯门的赵氏。朝廷二品命妇，这等身份，她求也求不来。
众人都掩着笑，分明瞧不起出身商户的白氏。士农工商，即便是皇商，那也是低人一等，上不得台面。
突然，一阵冷风吹了进来。伴随着珠帘响动，一位容貌旖丽的美人走了进来，莲步款款，礼节周到。
白氏冰封的脸色瞬间消融，她将人拉到了身边坐下，笑着掀开几案上的汤蛊，“方才你爹还问你起，担心雪天风大伤身，特意命人熬了血燕窝温着。”
赵氏震惊的张了张嘴，去年她还见过沐婉蓉，体弱多病，一张苍白的小脸上都掐不出肉，见人时都缩着脑袋不吭声。
怎么一眨眼，不仅出落的容色艳丽，连通身的气质都变得雍容大方了？
众人也都在打量这位深居浅出的二小姐，在她的及笄宴上见过她，那时还觉得她只是有三分清秀，性子又怯弱，是个不成气候的。
哪知大将军刚回京，这位多年来都悄无声息的嫡女竟然就脱胎换骨了。她眉眼间的锋芒虽不利，却不容小觑。就连这容貌，也是格外的艳丽逼人。
想到近来京中的传闻，他们若有所思的笑了，这将军府的水真是越搅越浑。
瞧众人的脸色都变了，赵氏满面寒霜。
京中流言四起，说在这将军府，继夫人竟敢苛待嫡女，仗着相府做靠山就在后院为所欲为，这才惹恼了大将军，被关了禁足。一定是这该死的小贱人在作祟！
想到女儿的那封家书，赵氏的心就揪了起来，她冷冷道：“怎么不见你的母亲？”
沐婉蓉弯唇，浓密的眼睫翘起，衬得小脸越发精致。
她像是听不懂似的，眼神茫然，声音却暗含讥讽：“娘亲早就去了，不知您是在说谁？难不成……是江姨娘？”
赵氏皱眉：“多年来，琼枝都将府中上上下下打理得紧紧有条，怎么今日却连面都没见到？”
沐婉蓉吁了声：“江姨娘不过是妾室，又犯了错，爹要罚她不许出门已经是大发慈悲。若是让她主持宴会，不小心冲撞了贵人，如何担当得起？”
自从嫁进相府，赵氏就从来没被撂过脸色，她当即拍了把桌子，不满道：“小小年纪就目无尊长，恃宠生娇，陷害长辈，这都是谁教你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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