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麦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的走了进去,走到他的身边,蹲下来,看着脸色苍白的他,伸着颤抖的手,想要去探他的呼吸。
伸到一半,就被孙氏大力的推倒在地上。
“你这个害人精,克死了你爹娘,又来克我家儿子,你怎么不克你自己?啊?”
顾不得疼痛,她又爬了起来,伸手去探他的呼吸。
当她感受到他还有呼吸时,心神一松,又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力的呼出闷在心里的一口气,她努力平静了慌乱的心神,抬头看向赵铁生,“爹,去叫大夫了吗?大夫呢?”
话音刚落,就听到村民说,宋大夫来了。
宋大夫顾不得喘气,蹲到地上给赵大荣把脉,片刻,他让儿子回去拿家里的人参来,接着又让赵铁生他们小心的把赵大荣抬回房间,放到床上去,
“大荣媳妇,来帮把手,帮我把大荣的衣服脱了。”宋大夫说着,又看了一眼在一旁干嚎着的孙氏,“三富也留下来,其他人就先出去等着,不要打扰我看病。”孙氏的声音让他听得头疼。
就她这种嚎法,人不死也被她嚎死了
田小麦应了一声,走到床前,问宋大夫怎么做?
孙氏擦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不服气的问宋大夫,她怎么就不能留下来?
躺在床上的人是她的儿子,她为啥不能留下来看着?
宋大夫轻飘飘的瞟了她一眼,说她要是不出声,她可以留下来看着。
吵得他脑袋发疼,让他怎么静下心来看病?
“走,出去等着。”赵铁生叹了一口气,把气鼓鼓的孙氏拉了出去。
等房门一关上,宋大夫就让田小麦拿剪刀,把赵大荣身上的衣服剪开。
田小麦翻找出一把剪刀,拿着剪刀的手不断的颤抖着,下不了手。
看到他身上的血迹,让她觉得心悸。
“不想让他死,就动作快一点。”
听到宋大夫的话,田小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力的咬着下唇,拿着剪刀对着赵大荣的衣服,咔嚓咔嚓的剪了起来。
“三富,你去把你大哥身上的衣服,小心的拿开。”
赵三富嗯了一声,走到床前去帮忙。
两人配合着,没多久,就把赵大荣上半身的衣服脱开了。
看到他胸前的大窟窿,田小麦的脚下一软,跪倒在床边。
她泪眼朦胧的握着他的手,“赵大荣,你要是敢丢下我们母子俩,我就带着壮壮去改嫁,让壮壮叫别人爹。”他到底是干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听到这话,宋大夫的嘴角抽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田小麦,忙上前查看着赵大荣身上的伤口,看到伤口敷有上好的金疮药,开口道:“幸亏大荣自己敷了金疮药,止了血,要不然…”他也是命大,受这么重的伤,还能活着跑回来。
田小麦听了,抬起头看着宋大夫,哽咽的问他,赵大荣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宋大夫摇了摇头说,不清楚,得要看他自己。
这时,宋大夫的儿子在门外叫门,宋大夫去开门,把人参拿了进来,当着田小麦的面打开盒子。
“我家只有五十年份的人参,暂且给大荣含一下,稍后你们去县里买一百年份以上的人参,用来做药引。”
田小麦点头,问他这人参要多少银子?
宋大夫说整颗人参要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
听到这话,赵三富侧头看了一眼宋大夫,五十两银子得要赚多久?
转而,他想到赵大荣每次上山打猎回来,都能赚几十两银子,他又释怀了。
大哥这么有本事,几十两银子对他来说,不算啥。
“好,我们买下这颗人参。”田小麦毫不犹豫的点头,只要能救活赵大荣,别说五十两了,五百两也得买。
宋大夫应了一声,切了两片人参放到赵大荣的嘴里,让他含着后,又快速的写了一张方子,让他的儿子回去捡药。
最后又帮赵大荣包扎了一下伤口,仔细的交代了一番田小麦,才转身出去。
田小麦帮赵大荣捻了捻被子,跟着出了房间,问宋大夫,医药费一共要多少银子?
当宋大夫说出要五十两又三十蚊钱时,孙氏就炸了,逼问宋大夫为啥要这么多银子?
田小麦歉意的看了一眼宋大夫,开口给孙氏解释了一下。
“啥人参需要这么多银子的?”五十两啊?又不是五两银子,想想,她就心疼的紧。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田小麦又开口道,“娘,野人参本来就贵,更何况是五十年份的野人参。”在现代,一颗五十年份的野人参,三五十万也不知道能不能买得到?
孙氏不甘心,问宋大夫能不能便宜一点?
宋大夫无奈的说:“那颗野人参是我以五十两银子买回来,以备不急之需的,我是看大荣的情况有些不好,才拿出来的。”乡里乡亲的,他怎会抬价?
更何况,大荣也帮过他的忙,他更不可能昧着良心赚这钱了。
田小麦看孙氏一副不想拿银子的神情,她的脸色一沉,冷声问她,是大荣重要,还是银子重要?
银子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也就没了。
她怎么就分不清主次呢?
“五十两银子又不是五两银子,你说拿就拿吗?啊?”
用力的握紧了拳头,田小麦微眯着眼睛盯着孙氏,“娘,大荣上交给你多少银子?不用我说,你心里也有数,现在让你拿出五十两银子来救他命,你为何不肯?难道他的命不值五十两银子吗?”怎么会有这么冷血的母亲?
即使是养一条狗,也会有感情,更别说赵大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她怎么就不心疼呢?
不等孙氏开口,田小麦又看向赵铁生,问他怎么看?
赵铁山瞥了一眼孙氏,让她拿银子出来给宋大夫。
孙氏不敢反抗赵铁生的话,小声的嘀咕了两声,又问宋大夫,赵大荣吃了人参是不是就会好了?
闻言,赵大夫摇了摇头,又把他方才对田小麦的话跟孙氏说了一遍。
这一听就不得了了,孙氏转头瞪着田小麦,大声骂着,“田小麦,你个败家婆娘,明知道五十年份的人参救不了老大的命,你为啥还要买?啊?是不是不用你出银子,就不心疼?”五十年份的人参已经这么贵了,那一百年以上年份的人参,还不得更贵?
最重要的是,老大吃了人参,也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这不是白瞎银子了吗?
看着冷漠如斯的孙氏,田小麦感到一阵的心寒,她突然间庆幸,赵大荣昏迷了,要不然,他听到孙氏的话,得多伤心?
“娘,你不知道相公的情况有多危险,胸口破了个大洞啊,我真的很怕他等不到去县城买人参回来,就……”她不敢赌,怕赌输了他的命。
“五十年份的人参跟一百年份的人参差不多,那就用五十年份的人参得了,不用再去买一百年份的了。”孙氏依旧不松口。
用力的咬了牙后牙槽,田小麦的脸色越来越冷,不再理会孙氏,转眼看向赵铁生,问他是怎么想的?
要不是怕拿出私房钱,会被孙氏闹翻天,她也不用这么求孙氏了。
赵铁生踌躇了一下,开口问宋大夫,是不是一定要一百年份的人参?
“是,一百年份的人参比五十年份的人参的效果好。”
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提出来。
一听,赵铁山又沉默了片刻,才叫孙氏去拿两百两银子出来。
五十两已经要孙氏的命了,更别说两百两了。
“上唇一碰下唇就说要两百两银子,家里哪有那么多银子?”她好不容易存起来的银子,怎么舍得拿出来?
赵铁生的脸色一黑,皱着眉头让她去拿。
孙氏冷哼了一声,用力的甩了一下手说,要去你去,我不去。
话音刚落,就见赵铁生黑着脸往房间走去。
见此,孙氏也连忙跟了上去。
没多久,赵铁生就拿了两百两银子出来,递给田小麦,让她去县城里买人参。
田小麦缓了缓神色,说了一声,谢谢爹。
她接过银子,给了宋大夫的药费后,把剩下的银子递给赵三富,“三弟,我要照顾你大哥,走不开,麻烦你去县城买一下人参,可以吗?”
赵三富说了一声好,接过银子,抬脚就往外走。
轻轻的吁了口气,田小麦看向宋大夫,诚心的向他道谢,又亲自送他出到门口,才反身回来。
“娘…”小包子要哭不哭的张着小手,让她抱。
“娘在。”她走过来,从钱氏的怀里抱过小包子,“谢谢三弟妹了。”她听到赵大荣出事的消息,脑袋一片空白,丢下小包子就跑了。
钱氏摇了摇头,轻声安慰田小麦,“大嫂,大哥吉人天相,会没事的。”
田小麦勉强的笑了笑,嗯了一声,抱着小包子回了房间。
小包子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赵大荣,挣扎下了地,跑到床边,小声的叫了一声爹。
摸了摸他的脑袋,田小麦说,爹累了,在睡觉,咱们不吵他,好不好?
小包子靠着田小麦的腿,乖乖的说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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