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蒲公英（5）
【五朵】
梁烟一直握着我的手，掌心并不算温暖，却足以给我安定心灵的力量。
“祝，我跟祈白头偕老！”安槿递来一杯酒，目光灼热得能把我烧起来，“攸攸，你不会不喝的哦？”
“安槿，攸攸她不能喝酒的。”
陈璟珣伸过手想帮我把杯子接过去。我难得行为敏捷地抢了杯子，仰头，一饮而尽。酒精在嗓子里着火般滚烫，胃里似乎也烧起来。
梁烟赶紧给我递过来果汁：“不会就别逞能，安槿还能勉强你？”
我抹干眼角沁出的眼泪，傻笑着：“这个要庆祝的，好事情么。”低着头喝果汁，眼睛悄悄瞄向林司祈。
他依旧半躺着，仰着头，眯着眼睛，灯光投射下来看得清倨傲的下巴轮廓跟微微颤抖的睫毛。嘴角保持这那一抹嘲讽的弧度，没有不安，更瞧不见心疼。
我捏紧杯子，心里的刺痛通过心脏收缩，蔓延进四肢百骸。眼里，脑里，心里，满满都是他漠不关心的表情，再也容不进其他。
安槿戳着我脑袋：“你也太不争气了吧，一小杯酒而已，就虚弱成这个样子？”
我抬起头，冲她龇牙咧嘴：“你当老子是你啊，老子一三好学生，一社会大好青年。”
林司祈站起来，单手把安槿搂进怀里：“小攸说得对，她是好孩子，我们是人渣，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低头和安槿深情对视，“我们才是天生一对。”两张脸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再也透不出一丝光线。
安槿轻闭着眼睛，睫毛都在幸福地颤动，像一只振翅的燕尾蝶。
明明是恋爱着的两个人，明明是爱恋的人的情感表达，明明是应该起哄祝福的时刻。
我却只想要逃跑，越远越好。那对拥吻的情侣在脑中无限放大，直到，“嘭”一声把心脏撑破，四分五裂。
仓皇中，我打碎了手里的被子，爆米花撒来了一地，话筒也被我撞倒在地上，发出刺心的尖啸。我无措得像个打碎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用四个字足以形容，那就是万念俱灰。
林司祈抱着安槿，面对我，眼里的那一丝心疼被称为戏谑的海潮层层淹没。
梁烟气氛地拉开安槿，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抡上林司祈白瓷般的脸颊：“我真想不到，攸攸带着微笑描述的林司祈，她说，看上去就觉得温暖的林司祈会是你这样的人渣！”
安槿惊呼一声使劲儿推开梁烟，她脚没站稳撞倒我身上。
“安槿，你就为了这样一个人渣姐妹都不要了是吧？”梁烟利索地爬起来，拉着我就往门外走，“算我白认识你了。”
安槿停顿了片刻，伸手继续安抚着林司祈的侧脸，没有说话。
李含晞拍着手，目光流转：“这就叫，姐妹情深啊。”
我已经什么可以当作听不见，木然地被梁烟牵着离开。
“攸攸……”
李珉峰追过来试图安抚我，却被陈璟珣拉住。他们低声说着什么已经听不清楚，我的影子越拖越长，缠绕进凌乱的青春。我记得我们晚自习结束后在路灯下面的道别，两个影子分别向不同的方向延展，像两条相交直线，短暂地接触之后，各向各的方向迈步，然后。
再也不见。
你会难过么？还是会欢呼雀跃我再不去打扰你的生活？
我很难过呢。
我宁愿没有那一个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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