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七章 洪泽湖贼
得益于大乾驿站制度的完备,消息源源不断的从外界传回至大乾国都扬州城。
代替刘青山出征的陈二牛,长驱直入,根本没有集合重兵,以弱旅凭借着对兵种配合的把握,火器的高校的运用,几乎弹指间覆灭了危害大乾的海盗和和兰侵略者。
更是当场擒拿了和兰东印度公司高层佩德尔。
一时间,因为海盗肆虐,村寨被屠,而人人感觉自危的大乾,顷刻间松了一口气。
毕竟当初随着大明衰落,沿海的海盗开始肆虐,以至于让大乾百姓想起了嘉靖、万历年间,被海盗支配的恐惧。朝廷几乎是举国之力,并涌现出大批名将,诸如戚继光、俞大猷等等,才将其平灭。
而大乾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则让不少百姓几乎一瞬间便增加了无数认同感。
楚行也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在大海之上跟郑芝龙打的头破血流的佩德尔,以及未来的大佬揆一,竟然都被陈二牛一口气给端了。
未来大海之上,大乾一下子少了两个恐怖的敌人。
不知道沿海多少百姓会因此而享受到福利,起码不用担心这群发了疯的和兰人,总是没事偷偷摸摸搞事情了。
当然,大胜归大胜,对外宣传的内容肯定不能是这样。
经过周凤祥等一干新闻人的酝酿,最后放出去的消息是,虽然重创了佩德尔等一干和兰贼寇,但是刘香等海盗依然逍遥法外。而此次作战,是典型的兵分两路,在陈二牛代替刘青山剿灭和兰贼的时候,李修文而也借助运河北上,征讨洪泽湖贼。
洪泽湖贼与盐寇勾结,依托洪泽湖,已经到了大乾忍无可忍的地步。
李修文一行人在宝应下船,这里属于运河核心区域,正在大规模修建工厂,人来人往毫不热闹,从百姓的面庞上,李修文可以感知到那种发自肺腑的喜悦。
李修文不忍心惊动任何人,他们自己架起铁锅铁壶,简单用了些飧饭肉汤,然后全体上马,急速西进,逼近高良涧。
洪泽湖贼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非常活跃,而楚行当时又要面对孙承宗、朱大典、马世英三个强大的对手,导致不得不暂缓对他们的围剿。
而真正的清缴是在大乾得胜,楚行回归扬州府之后。但彼时洪泽湖贼则主动钻入洪泽湖之中,让大乾一时间拿他们没有办法。
谁曾想这一次,他们竟然敢再次出来造次,这是典型的自寻死路。
此时李修文走在道路上,发现本来应该得意灌溉的良田,已经荒废了。
沿途寂静且荒凉,很少看到人烟,路上尸骨和野狗很多。
偶尔看到村寨,都是破败凄凉,百姓耕种近寨边田地,个个警惕,有如惊弓之鸟。
沿河边田地很多,但现在大多荒芜,除了荒草还是荒草。
虽然大乾在想尽一切办法恢复洪泽湖一带的生机,但是大战过后,导致百姓对朝廷极度不信任,甚至出现举村驱赶官员的情况。
以至于这里相比大乾的其他地方,要萧条无数倍。甚至于,触目所见,尽是断垣残壁。
有时也可看到流民,但个个形容枯槁,面黄肌瘦,看到大军,很远时就慌忙避开。
一连行军三天,终于抵达了高良涧附近。
当晚,就在岔河之畔休息。
次日一大早,他们沿着高良涧向南出发,继续赶路,约二十里,前方就是周家桥一代了。
为了快速打击敌人,保证围剿的突击性,这一次大乾派遣给李修文的,全都是懂的些骑术的骑兵,最不济的也是步骑兵。
蹄声轰隆,数千只马蹄踏在地面上,激起的尘土飞扬,有若沙尘暴似的蔓延。
太阳慢慢升起,奔驰了一路的将士都倍感疲惫,特别是尘土弥漫,就是让各人灰头土脸。
好在前面就是一片山岭,山边多扬树、松树、柏树等,可以遮蔽身形,以防被探子发现。有哨探的骑兵奔了回来,林子没问题,中军还传来休整号令。
众人松了口气,皆到林边下马,歇息喝水,整理装备。
“呼呼,冻死俺了,这里不是南国吗?怎么比起俺们辽东都冷?”一名唤做赵小四的火铳兵,找了一把干草坐在地上,从杂物包边取出竹筒水壶,咕噜噜就是喝水。
竹筒水壶的水虽然没有结冰,但是喝道嗓子眼里,却是冰凉侵入肺腑的。
他倒了一点水,用毛巾蘸着,擦了擦脸上的泥土。
又瞬间感觉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在割着自己的脸颊。
“这跟你们辽东的冷,肯定不是一种冷!这南国是湿冷!”身旁的战友,林万冠倚在一颗树上,也掏出水壶,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大口,又道了谢在脸上,并迅速的擦拭起来。
一旁的赵甲第经过此地,顺势拍了林万冠的臀部一把。
林万冠猛地窜起老高,瞪着眼睛说道:“你疯了!我平日里又不骑马,这一路急行军,臀部和大腿都是火辣辣的。”
“诸位不要抱怨了。”赵甲第从怀里掏出几枚辣椒,随手扔了过来,“距离姥爷山不远了。”
他自己拿起一枚辣子塞入口中,并细细的咀嚼起来,顿时一股辛辣之气,直冲头顶,整个人也更加精神了。
与前他人呛得不断咳嗽不一样,此时他一脸惬意的盘膝坐在地上,从背下取下火铳,掏出细布,习惯性的就是擦拭。
看他的装束,红笠军帽,蓝色军装,背负油布皮革的杂物袋与子药袋,又捆着鞓带,别着解首刀,就显得威武与精锐。
放眼这边火铳兵皆是如此,个个精神气十足。
他们装备也与以前略有不同,就是每人多了个杂物袋,各兵种都有,除装用各类私用之物外,侧边还有口子,可以塞入竹筒水壶等,此时火铳兵都在左边的背着。
因全部骑马,各人还都有马褡子,内装载各种各样的野外出行之物,马匹食用的豆料,喝水的小桶等等。一些人的马褡子内,还有铁锅铁壶,更多的飧饭干肉等。
赵甲第等人三月参军,训练同时还要练习骑马,照料马匹,几个月过去了,骑术虽不是很精熟,但野外乘骑不是问题。
他是个清爽的小伙子,父亲赵子贵,母亲文绣娘,湖广麻城人。
从刘云龙攻入湖广开始,大乾便有了湖广兵员。
而湖广人作战勇猛,不畏生死的性格,再加上大乾早晚是要再次攻入湖广的,湖广籍的将士们也更肯用命,士气高昂,也使得各军事主管特别偏爱这些湖光籍的兵员。
前一段时间,大乾整编,大量的湖光籍的难民,再分配到了土地,亦或是安置了工作之后,开始主动投军,成为大乾救民军中的一员。
他们的班长甄志平、班副徐斌、赵卓也是湖广人,只是他们属于黄安籍贯。
此外还有排副副于海成、狄光也是湖广人。
但听说排长岳镇邦乃是临洮府永泰堡人,在河南省亲时,被大乾救民军感召加入了大乾。
眼下的大乾士兵,比起之前成分复杂了无数倍,不仅仅有大乾老根据地,诸如山东大地的山东猛男,也有辽东逃回来的汉子,南直隶的占比相当高,可河南、湖广的士兵也不少。不过河南、湖广籍的大多数不是军官,但是他们刚刚训练完成,就参与过一轮镇压武装反抗力量,早脱胎换骨,举手投足间满是锐气。
虽然很快就要与危害大乾日久的洪泽湖贼对战,却个个不以为意。
赵甲第擦拭着自己火器,将外面的尘灰都用细布擦了,还取出铜栓,抺得闪闪发亮的。又用小细棒通了火门孔眼,将铜栓推进按下,再将金属片拨到右边,一切程序完成,轻声吹了声口哨。
手中新安铳火器让赵甲第非常的喜爱,每天擦了又擦,唯一遗憾的是,这火铳还用火绳,略显麻烦。
听说扬州兵工厂,已经在实验制造自生火铳了,希望能尽早用上。
此时救民军皆用新子药,破甲威力提高到七十步,但因进程问题,要到年底才全部更换燧发式的二式扬州火铳,使用独头弹等。赵甲第收好武器,又背到身后,放眼这边战友,皆在习惯性的保养自己武器。
这方面救民军抓得很严,武器有损,不洁,生锈等等,如果查到,不但士兵,班长、排长都要受到重责。闲时保养武器,已成为各人下意识的动作。
这时班长甄志平与班副徐斌,赵卓也提着水桶过来,骑兵队很久前就哨探过,此次行军路线也是由他们规划,知道哪处可以走,哪处有山泉,可以让人马补充用水等。
众人忙将自己竹筒灌满,又取下小桶装水,让自己的坐骑喝。
他们行军每数十里休息一刻钟,马喝水比人久一些,但这时间也够了。
甄志平巡视着,他是个很严肃的人,今年二十多岁,在甲中一色十几岁的小伙中算年纪大的。他也总爱皱着眉,听说因家中是破落的小财主,父母对他期盼很大,造成他压力很大。
他做事有强迫症,追求完美,每每让众人苦不堪言,班副徐斌本性格豪爽,都被他折腾得有些忧郁。
班长赵卓倒是和气的人,他人如其名,擅长交际,甲中兄弟都议论他很会拍马屁,总讨排长岳镇邦的欢心。
甄志平带徐斌与赵卓看了一圈,这时排长岳镇邦也来了,穿着军官服。排副于海成、狄光跟着,还有两个护卫,人人持着三连发轮回式手铳。
岳镇邦是个眼神很锐利的年青人,赵甲第很佩服岳排长,听说他今年才十八岁,仅比自己大一岁,就是排长了,他的经历还很传奇。
不过救民军是只年轻化的军队,若岳镇邦这样的年轻人比比皆是,便若营长陈虎儿,他比岳镇邦还年轻,就已经是营长了。很快岳镇邦看了一圈,特别检查了几人的武器装备,这时中军号令传来,收拾好什物,全体上马,继继前进。
众人纷纷上马,口口相传着,因行军偷袭,就不用喇叭。
赵甲第早整理完毕,收拾好马匹喝水的小桶,又看过鞍具等,就踩着马镫,翻身上了马背。
很快众人开动,按行军队列,从慢步慢慢加速到快步,很快山道这边又是蹄声大作,尘土飞扬。
赵甲第策在马上,身体随着马背的起伏有节奏的起伏,免得铲了自己的屁股。
他看向前方,烟尘中密密的马匹人头,武器寒光若隐若现。
太阳逐渐热了起来,将士们的汗水逐渐打湿了征袍,靴子内都是滑腻腻的,使得人感觉异常不舒服。再行一会儿,距离姥爷山更近了。
骑兵队的战友奔腾更急了,他们娴熟的在道路上奔驰,跃马如飞,来来去去的勘探与禀报情报。
正转过一处丘陵,忽听湖旁丘陵根脚边有喊叫声,还有兵器的撞击声,接着是几声尖锐的哨箭声音。
而这个声音后,凌厉的手铳声就是响起。
赵甲第等人一惊,救民军中没有这样的哨箭,难道匪贼发现了?
他踩在马镫上看,前方是中军,随着手铳声,就见几骑从山边窜出来,个个裹着头巾,披着斗篷,非常的彪悍,骑术更是非常的精湛。
他们斜斜奔腾着,眼见就要跳跃逃窜离开,这时一骑追着出来,灰毡斗篷快马,毡帽下,一双非常冰寒的眼睛。
她手铳一举,“砰”的大响,一贼一声大叫,就是从马上翻滚下去。
她持着缰绳,拨下击锤后,瞄着一贼又是一铳,赵甲第等人就见铳焰大作,那贼身后冒出血雾,也是惨叫着翻滚马下去。
然后一些骑兵追来,个个持手铳发射,将余下匪贼哨探一一打死。
身旁的赵小四惊叹:“绿姑娘真犀利啊,弹无虚发……特别这马术绝了。”
军中有白莲教教众改编而来的将士,不禁泪目。大家知道,绿姑娘是红娘子在军中精神的继承者,白莲教并未彻底消亡。
赵甲第也是赞叹,手铳虽可单手持着稳些,但在马上发射也不容易,与骑射一样,有非常多的不稳定因素。对他们来说,这马都骑得不利落,要在马上打铳,不知要什么时候。
他也有忧虑,遇到匪贼哨探了,特别哨箭传递回消息,看来洪泽湖贼已经有所准备。不过他也不惧,暗袭不成,就明战好了。
果然,中军那边传下命令,急速前进,他们更不掩盖了,使用传递号令的喇叭声。
赵甲第等人急急前进,山道上蹄声一片。
赵甲第觉得,这样多奔袭几次,恐怕自己马术会更上一层楼。
而他们到姥爷山山下时,这边匪贼已经惊动,气势汹汹,倾巢出来作战,中军号令,各总立刻准备作战。他们占据山前西南处一座山头,立刻开始排兵布阵。
姥爷山地势,周边峰头林立。
姥爷山西南麓有深涧大壑,涧东侧为三清观与武帝庙,然后山坡处多树木,山脚下有庄子。
此时庄子、三清观、武帝庙皆被洪泽湖贼占据,闻知有官兵来剿,特别打到自己老巢来,伪元帅霍大目、赵麻子大怒,在哨骑回报后,立刻召集兵马迎战。他们不知这些官兵何来,因为什么旗号都没有,看他们一色马兵也有些心惊,但别人都摸到自己家门口来了,岂有龟缩逃窜之理?
而且他们虽正月逃到这里,但四处抢掠,大量粮草辎重银两都储藏在庄子与武帝庙等处,这些都不要了?
看官兵虽然精锐,但人太少,自己几千人,未必没有一搏之力!
他们沿庄前与东南山头排布,几千人分为几股,左中右三翼,立刻向救民军的阵地发起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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