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8章 死战不退
虽然说他们这些掷弹兵，一个个都是穿上了轻型的胸甲，但是这些胸甲在这个距离上，对于散弹炮的弹片以及火绳枪的子弹，尤其是葡萄牙人大量装备的重型火枪的子弹，基本没啥用处！
甚至有些掷弹兵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在战前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穿这些可有可无的胸甲，而是直接穿着布制军服上阵，李文喜对此也是不发表任何意见。
命都是自己的，麾下的士兵认为不穿胸甲更能保住性命，他自然是不会阻拦的。
再者，他自己也没穿胸甲呢！
在最近几年里，大乾陆军在作战的时候，一般都是在敌人是大量使用冷兵器，尤其是弓箭的时候，才会全员披甲。
但是在部分战斗里，如果敌人大量使用火器的话，士兵们往往会直接扔掉盔甲作战，这种事在最近这些年来，已经是越来越频繁了，而且大多都是士兵们的自发行为，中低级军官们一般也都是不会阻拦，而高级将领们，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即便是有了这样的风气，但是盔甲的配发还是照旧，那是辅助兵种，他们都能够得到一件轻型胸甲。
如今的这支加强过的第二掷弹兵队，至少半数掷弹兵们都是没有披甲的，不是没有盔甲，而是不愿意披甲，这穿戴了盔甲影响他们的机动性，而且消耗更多的体能，更关键的是除了心理安慰外，面对葡萄牙人的枪炮基本没卵用。
因此一些老兵干脆是直接扔掉盔甲了。
伏在战壕里，李文喜观察着不远处的城头！前方的马六甲城墙，和传统意义上的中式城墙有着极大的不同，首先它的外层建筑实际上并不是什么坚固的砖石，而是沙土。
你说它是城墙，倒不如说是土堆更好一些
为啥？
因为这年头的火炮太厉害了，棱堡的外层城墙，尤其是部分会直接面临大量炮击的部分，如果都是采用坚硬的砖石修筑，那么坚硬的砖石遭到炮击的时候，无法吸收炮弹、弹片的动能不说，而且因为其表面的坚固性，反而是会产生非常恐怖的跳弹。
从而造成更加严重的杀伤！
所以很多棱堡，实际上外层的城墙，尤其是部署火炮的炮台等容易遭到的敌军炮火轰炸的部分，其外层往往都是采用泥土。
泥土看似没啥防御力，但实际上吸收动能的效果却是相当良好！李文喜带领的掷弹兵部队，要攻克的就是一座马六甲城的筑城墙向外延伸的数十米的城防炮台，这座城防炮台从表面上来看，实际上就是一座大土堆！
但是可别怀疑这种看似简陋的大土堆的防护能力！
实际上，泥土只是外层覆盖而已，里头的核心结构，一样是砖石的结构！
前几天的炮击中，大乾陆军的火炮曾经对这里进行了密集的炮击，几乎是把表面的建筑都是给炸飞了，但是在今天早上的时候，依旧是可以看见这座炮台里有葡萄牙的火炮开炮进行反击。
上头断定，这座炮台除了传统的露天炮台外，其内部建筑里肯定也是布置了火炮！
这种内置的火炮是非常难摧毁的，哪怕葡萄牙人无法在里头部署什么大口径火炮，但是虽然部署一些散弹炮都足以给攻城部队遭到极大的麻烦了。所以他的掷弹兵部队，最优先的任务就是攻克这个突出的炮台，最好是能够在攻克这个炮台后，顺着这个炮台连接主城墙的通道，直接杀入到城墙上。
而这里，也是被第五十七步兵团的众多参谋们，视为马六甲城城防的一个薄弱地带，准备作为主攻点来打。
毕竟这种炮台虽然说防御力强悍，也能够对大乾的进攻部队造成极大的威胁，但是如果能够拿下这个炮台的话，那么基本上也就可以宣告打开了马六甲城防的一个缺口了。
通过这个缺口，第五十七步兵团就能够发动潮水一般的进攻，彻底打开局面。
就当李文喜在北面战场，等待着最后的总攻时，马六甲港口，联合登陆舰队里的海军护航舰，包括两艘庞大的战列舰在内，是再一次的出现在港口，并动用了其数量众多，口径庞大的舰炮对码头部分进行了猛烈炮击。于此同时，近卫军第二暂编团开始绕过东城墙，沿着海岸线迅速向港口码头方向进军，他们将会在海军舰炮的掩护下，从港口方向发动进攻。
这个时候，城头上的葡萄牙人也是已经察觉道了大战将至，毕竟他们眼睛也不瞎，是能够看到大乾的攻城部队的大范围机动以及战前准备的。
只是哪怕是看到了也没有办法，因为他们的炮兵部队，基本上已经是只剩下火炮，但是炮兵没剩几个了，根本就没有办法进行中远距离的拦截作战。
他们只能是被动的等待大乾的攻城部队发动进攻后，再进行抵抗！
城外的大乾人即将发起总攻，这让一票的葡萄牙人官员以及军官们是惶恐不已！
能够守住吗？这个问题，哪怕是再乐观的葡萄牙人都是不敢轻易回答：能！
实际上大部分的人，在这个问题上都是非常悲观的，他们并不认为能够守住。
唯一的分歧就是：能够守多久！
能够守多久？这个问题在数天之前，他们之中还有一部分人是比较乐观的，说守住半年以上一点问题都没有，甚至一年以上都是有可能的。
因为马六甲城防坚固，还有众多的火炮，而弹药以及粮食等储备也是非常充足。
但是当炮战开始，其炮兵部队损失惨重后，葡萄牙人就更悲观了，其中极少数有信心的葡萄牙人也只是认为，没有炮兵的支持，守住马六甲的时间恐怕会从之前的一年下降到三个月甚至更短时间。
然而这话，如果让城外的大乾攻城部队的将领们听到，恐怕会露出一副鄙视涅：“就这破地方还想守住三个月，你们这是高看自己呢，还是看低我大乾将士呢！”
当年大乾陆军和前明伪军干架的时候，明军守城的时候那也是枪炮齐全，而且兵力可比葡萄牙人多多了，动不动就好几万人的。
但是当大乾陆军真正发动进攻的时候，实际上也坚持不了几天时间，往往是炮击几天，然后总攻冲那么一两次，明军就崩溃了。
而且你还不能说人家明军战斗力差。
尤其是当年马士英麾下的明军，人家的部队可是从头到尾都是抄袭的大乾陆军，从编制再到武器以及战术，基本就是大乾陆军的翻版，装备的枪炮可是不少呢。
而且当年马士英麾下的明军，除了武器编制这些外，因为采用的师生亲友的方式建军，军官们彼此都是亲友师生，老师带着学生打仗，叔父带着子侄打仗，而士兵们，都是他们自己在家乡招募的子弟兵。不管是忠诚还是部队的韧性，都是要比当时的其他明军强一大截的。
除了兵力外，这些葡萄牙人的装备水平，其实并没有比当年的马士英所部明军强到那里去，当年的马士英所部明军使用的也是火绳枪，恩，就是大乾陆军的元年式十四毫米火绳枪的明军仿制版本，而且也不是小规模的使用，而是大规陌备。
同时他们所使用的火炮也都是五斤或者九斤野战炮，以及大量的将军炮、佛郎机炮等散弹炮，数量那是一点都不少。
战术上，他们效仿早年的大乾陆军，采用的是长矛兵刀盾兵以及火枪兵混编的方式，基本上火枪兵和长矛兵是一比一的比例。
可以说统一战争后期，马士英所部的明军，不管是装备水平还是战术，基本上已经是达到了那个时代的领先水平了，只比当时已经换装燧发枪的大乾陆军差了那么一点点！但是绝对比还在玩西班牙大方阵的欧洲军队强多了。
然而就算是这样的马士英明军，面临大乾陆军的进攻，也是撑不住，兵败如山倒。
这马六甲里的葡萄牙人，其本土士兵充其量也就三千人上下，剩下的还有五千殖民地土著士兵，此外估计还有数千人商船船员以及狐的水手等兵力组成，总兵力听上去似乎有上万人之多，但实际上在过去的多天炮战里，就已经是死伤至少上千人了。
而更关键的是，里面的真正职业本土士兵，其实也就那么两三千人而已！
装备水平也没强到那里去。
这样的葡萄牙人，能够在大乾陆军的猛攻之下，坚持三个月？
这是不可能的事。
众多将领，比如说林唯一少校这样的军官们，都是对自己的部队拥有极大的信心。
大乾陆军也许会在进攻中遇到一些困难，但是这些困难其实绝大部分都是物资运输上的困难，当大乾陆军准备完毕之后，真正的攻城其实并不用花费太长的时间。
早上八点四十分，各个方向的炮兵部队已经是进入了最后的炮击时间！
他们将会通过急速射，旧能的在这短暂的十多分钟里发射出去更多的炮弹，为即将展开进攻的步兵部队提供最充足的火力掩护。
猛烈的炮击结束后，后方的第七军军指挥部里，赵怡然看了看怀表，此时怀表的指针刚好指向了上午九点整。
当即就是道：“传令，全军总攻！”
实际上，这道命令乃是最后的确认命令，各部队在这之前已经是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就等着全军总攻的命令下达了。随着赵怡然陆军中将的命令通过旗语以及骑马的传令兵向外传递，前线的各部队也是陆续展开了行动！
最先爆发战斗的乃是负责向东城墙发起进攻的第五十八步兵团，该团虽然不是承担的主攻任务，但是为了吸引葡萄牙人的注意，牵制葡萄牙人的兵力，更是为了让葡萄牙人调动其预备部队，在总攻命令下达后，就是毫不犹豫的发动了总攻！
两个步兵营如同潮水一般冲向城墙，士兵们有的携带长梯向前奔跑，有的则是在数十米的位置上，用火枪向城头进行射击，为登墙的部队提供火力掩护。
第五十八步兵团的进攻，毫无意外迅速吸引了众多葡萄牙人的注意力！
然而这个时候，港口方向的近卫军第二暂编团也是从码头方向发动了进攻，而该部队的进攻更是让葡萄牙人心惊胆颤，因为战斗刚爆发的时候，进攻的部队就是引爆了埋设在城门下的火药。
在攻城的过程中，通过挖掘地道，然后埋设火药进行爆破，这一向来都是大乾陆军攻城的拿手好戏，这一次自然也是不会例外。
实际上进行爆破的方向还有好几个，但是对葡萄牙人威胁最大的，毫无疑问是对主城门的爆破。
葡萄牙人早早就关闭了城门，而且还加固了城门的厚度以及坚硬程度，哪怕是用火炮的实心弹进行轰击，也能够挡得住。
但是他们错就错在没有彻底的堵死城门洞，如果是和大乾陆军作战多年，守城经验丰富的前明伪军，人家早就会彻底的把城门洞给堵死了。
城门不管有多么的坚固，面对大乾陆军的进攻也是没卵用的！
可惜的是，葡萄牙人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第一次和大乾陆军发生大规模的交战，对大乾陆军的很多战术并不熟悉，所以他们并没有把城门洞彻底堵死，以为把城门加固后就万事无忧了。
结果呢，在地道火药的爆破下，坚固无比的城门直接化成碎片！
然后偌大的马六甲城，瞬间就是变成了城门打开，彷佛一个妙龄美女的裙摆被风吹起，瞬间就是引起了无数绅士们的窥视。
虎贲军第二暂编团的攻击部队，自己都是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简单的把城门打开来，他们埋设火炮进行爆破，那是例行公事而已，指望着有一定效果，但是也没有想到效果这么好。
城门都是空荡荡的，这个时候还等什么，往前冲啊！
于是乎，在总攻刚开始的头十分钟里，也就是早上九点十分左右，虎贲军第二暂编团的前头士兵，就是朝着城门冲了过去。而这种情况下，也是把葡萄牙人给吓了个半死，眼见城门大开，那里还顾得上其他两个方向啊，他们一方面调动原有的部队去封堵城门洞，一边也是抽调预备队增援南城门。
这要是守不租城门洞，那么可就彻底玩完了。
坚固无比的马六甲城，将会在短短十分钟内被攻破，这说出去，估计连大乾陆军自己都不敢信！
好在葡萄牙人的将领还算是有点理智，很快就是抽调了部队进入城门洞进行抵抗，并迅速抽调部队增援南城门，试图挡住虎贲军第二暂编团的进攻！
就在东面和南面战况激烈的时候，真正肩负起主攻任务的第五十七步兵团也是发动了进攻！
第五十七步兵团没有进行任何的留手，一整个步兵团都是在第一时间内投入了进攻，大量的部队冲向城头，而他们的后方，第五十九步兵团正在进行最后的整编列队，他们将会负责第二波攻击，在第五十七步兵团久攻不下，或者是打开缺口，不管哪种情况，他们都将会作为生力军杀向马六甲，最后一举奠定胜局。
这第五十九步兵团，才是整个攻城计划里的致命一击！
根据赵怡然制定的作战计划，南面以及东面这两个方向，都只是佯攻而已，是为了吸引，调动葡萄牙人的预备队的。
北面才是主攻方向，而在北面，第五十七步兵团的第一缠攻，就是为了消耗葡萄牙人的防守兵力，同时打开一个小缺口，打开缺口后，第五十九步兵团将会沿着这个缺口杀向城内，彻底攻占马六甲。
如果第五十七步兵团无法打开缺口，那么打开缺口的重任将会交给第五十九步兵团。
第五十九步兵团，才是整个作战计划里的负责最后一击的作战部队！但是，现在这支部队还在后方列队进行最后的战斗准备！
在前方进行激战的，还是第五十七步兵团！
城墙下方数十米，李文喜上尉依旧趴在战壕上，并且是看着后方的友军不断的发起冲锋！
此时，他已经是知道，是该自己上场的时候了！
当即，他深深地的连续深呼吸了两次后，抽出了自己的指挥刀，同时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属下，此时，他属下的军官们也是正在看着他动作，并且和他一样，相继拔出了指挥刀！
李文喜回头左右看了眼，然后道：“拿下对面的炮台，为大军开路！”
看着自己的属下都露出坚毅的目光，李文喜微微点头道：
“今日能够和诸君一起为圣天子奋战，石某深感荣幸！”随后只见他从战壕上站直了身子，然后举起了指挥刀：“全军进攻！”
“掷弹兵死战不退！”
话音刚落下，他麾下的军官们，一个个都是吹响了挂在脖子上的铜哨，手中挥着指挥刀下令各部队发起进攻！
急促铜哨声持续响起，掷弹兵们开始陆续爬出战壕，然后大步的向前头的葡萄牙人炮台跑去！
“冲啊，快，快冲，不要停！”
“掷弹兵死战不退！”
“为了圣天子，为了大乾，冲啊！”
两百多掷弹兵冲了出来，距离葡萄牙人不过三四十米，而他们前方就是葡萄牙人的坚固炮台，几个续隐蔽的炮洞很快就是伸出来了一根根炮管，然后对准着正在奔跑而来的掷弹兵们开火！
随着炮口焰闪起，烟雾腾起，前方的多名掷弹兵几乎同时中弹倒地！
随后可以看见众多的葡萄牙火枪兵，从残破不堪的城垛上冒出身子开枪！
无数子弹和炮弹横飞，李文喜却是仿佛没有看见一样，他手持指挥刀，一边大喊着各种冲锋的口号，一边也是向前奔跑着。
而跑着跑着，突然感觉到脸上一阵湿润，用手一摸，黏糊糊的，这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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