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检带着女儿从供奉妻子牌位的小佛堂出来时,他府中的一个下人就已经跑来禀报,说是陈家的大夫人和四小姐也来了。刘检父女俩没多想,只道陈家的这对母女是来寺里上香的。
“这四小姐就要成亲了,”刘参事还跟自己的女儿说:“想必她们母女俩来寺中,是想为四小姐求个往后此生平安顺遂的。”
刘小姐自己也是等着日子出嫁的人了,听了父亲的话,也点点头,想着自己一会儿也去佛前跪拜一下,为自己也求个往后此生平安顺遂。
等父女俩走到放生池前,看见陈家母女,隔着还挺远的距离,刘参事就冲何氏夫人作揖行了一礼,喊了何氏夫人一声伯母。
何氏夫人不知道女儿的打算,她这女儿当搅家精当惯了的,在家里闹着要到碧云寺上香散心,她也就陪着来了。看见刘参事父女俩,何氏夫人挺意外的,等刘小姐也冲她行了礼后,何氏夫人就问:“你们父女俩怎会来此?”
陈芳菲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这是你儿子的好友,也是喊你一声伯母,就差被你认作干儿子的人,你都不知道,今天是人家亡妻的忌日吗?所以说,一家人谁也别说谁没心没肺,都一样。
刘参事苦笑一声,带着女儿往何氏夫人的跟前走。
陈芳菲小声跟自家母亲说:“今日是我刘家嫂嫂的忌日,母亲,刘家嫂嫂的牌位就供奉在这寺里。”
一听女儿这话,何氏夫人就神情尴尬了,她竟是不知道!但是,何氏夫人尴尬的同时,又很警觉地看了陈芳菲一眼,刘检夫人的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知女莫若母啊,但凡能让陈芳菲撂眼神的事,说明这事陈芳菲就上心了。你一个等着做涂王山府世子妃的人,你关心刘检干什么?
“你给我往后站,”何氏夫人跟女儿道。
陈芳菲扭头看一眼,跟自家母亲说:“后头来人了。”
何氏忙回头看,然后她便看见赵凌云和江明月了。
“怎么会碰上他们?”陈芳菲语气惊愕地道。
何氏夫人恪守妇道的一个女人,到了京城来,也只是在现买下的宅子里待着,所以她不认得身后的两口子。
“你认识他们?”何氏夫人问女儿。
陈芳菲:“越国公府的大老爷和大夫人,哦对了,江月娥就是大夫人的胞姐。”
何氏夫人就是一哆嗦,想想之前她女儿想嫁沈淇的事,这是仇人来了啊。
“我在宁国公府见过他们,”陈芳菲又说。
何氏夫人:“为娘怎么没听你说过此事?”
陈芳菲:“我被这两口子联手欺负,差点没死的事,母亲你爱听这个?”
陈四小姐打算得好极了,她为什么会掉到放生池里去?她看见赵凌云和江明月来,她紧张啊,一紧张她没站稳,她就掉放生池里去了。
这个借口完美无缺,谁也挑不出错来。
何氏夫人到了这时,也反应过来越国公府的大老爷是谁了,赵凌云啊,京城里最凶神恶煞的风云人物。就何氏夫人听到的那些,有关赵大老爷的传言,这位在何氏夫人心目中,那就是卑鄙无耻,还又杀人不眨眼的大恶人。
跟江明月走到了附近的赵凌云,打量何氏夫人一眼,跟江明月疑惑道:“我怎么感觉陈四她娘在哆嗦呢?”
江明月:“把感觉去掉,她就是在哆嗦。”
花婶儿在后面插了一句:“这夫人我打听过了,她娘家姓何。”
赵凌云:“她娘家姓什么都跟咱们没关系,横竖就是百家姓里列着的那些,这人看着我们打哆嗦,这不对吧?”
江明月停下了脚步,不能再往前走了,再往前走,她怕这何氏夫人先掉放生池里去了,这位夫人站着都打晃了。
赵凌云小声跟江明月说:“她这是知道实情了,所以紧张?”
江明月:“不像。”
你何氏紧张,那也是冲着陈芳菲紧张,冲着他们两口子紧张,这算怎么一回事?
刘检看见越国公府的这两口子,脸色就是一沉,他对赵凌云和江明月的印象都不好。赵凌云就不提了,现在京城的官场里,就没人说这位好的。江明月呢,这位一向名声也不咋地,以前是不知礼数的乡下丫头,现在是不知礼数的乡野村妇,反正不知礼数这四个字,就跟烙在了江明月身上一样。
“父亲?”看见刘检变了脸色,前头何氏夫人还打哆嗦了,刘小姐就紧张了。
“你站在这里不要动,”刘参事吩咐女儿说:“为父上前去与赵大老爷说话。”
“来人是谁?”刘小姐问。
“唉,”刘参事叹气说:“是越国公府的赵西楼,他身旁的应是他的夫人江氏。”
何氏夫人这个外来户都知道赵凌云的恶名了,刘小姐这个京城常住人口,怎么可能没听说过赵凌云的凶恶之名呢?一听来人是这位,刘小姐就拽住了自家父亲,不让刘参事上前去。
刘小姐是真怕她父亲会挨打。
“那是陈兄的母亲和妹妹,”对着赵凌云,刘参事头皮也发麻,可要他装死不管陈家母女,这也不可能,知己好友的家人,再怎样他也得护卫周全啊。
“刘检的女儿怎么在哭了?”这头的赵凌云问。
江明月:“不知道,她哭得还挺伤心。”
“这是通过气了,刘检愿意娶,他女儿不乐意陈四当她的小后妈?”赵凌云猜道。
江明月:“是这样吗?”
赵凌云:“那还能是怎样的?总不能是我们把她吓哭的吧?”
葫芦在边上说:“主子,刘小姐拿手往您这儿指呢。”
搞不好,真是主子你把人家小姐吓哭了啊!
赵凌云嗤了一声,说:“扯,她兴许是看见人多害怕了。”
所以说还是他的明月好,他家夫人胆子也不大,善良柔弱,但他家夫人同时也是落落大方的,他家夫人就不会害怕人多!
“我,我害怕,”在赵凌云再一次深觉,江明月哪哪儿都好的时候,陈芳菲在跟自家母亲说怕了。
“别,别怕,”何氏夫人自己也怕,但为了女儿,她还强撑着安慰陈芳菲说:“这青天白日的,他还能害了我们母女?”
眼角余光瞄一眼身后,感觉刘检离自己的距离差不多了,陈四小姐脚踝一歪,人“啊”的惊叫一声,倒向了放生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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