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月不准备放过穆氏王妃,不管后面赵凌霄要做什么,穆氏王妃要是因为气坏了身体,或是再出些什么更严重的情况,赵凌霄至少得分些心在他母妃的身上了。赵凌霄这人不是个好东西,不拿人命当回事,但对他亲娘还是孝顺的。
听江明月说穆氏王妃不缺钱财,赏赐金银俗物于穆氏王妃而言,没什么必要,不如封赏侧妃项氏算了,算作替穆氏王妃做个人情,谢顶氏留在涂山替她照顾涂王山,为打理整个涂山王府劳心劳力了。
江明月说这提议的时候,神情认真,说话特别真诚,宁氏皇后乍一听江明月这话,要不是就在刚才,这位还被穆氏王妃追打过,她都要信了江明月是真的在为穆氏王妃打算了。
“按理说,这事应该由王妃自己做,”江明月说:“但她现在身体看着不好,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王妃都晕过去两三回了,皇后娘娘仁慈,您不妨就开恩帮帮她吧。”
把故意恶心人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宁氏皇后都听愣住了,想想江明月差点就被圣上指给赵凌霄了,宁氏皇后不仅要感叹一句,穆氏命大了,真要是江明月做了她的儿媳妇,穆氏一定会早死吧?
赵凌云鼻子里塞了两团绵布从偏殿过来,看着宁氏皇后还笑,说:“娘娘,您只让假仙儿跪一个时辰,太便宜他了,应该让他跪上五个时辰。”
五个时辰就是现在的十个小时。
宁氏皇后:“那他就跪死在外面了,不要胡闹,他罪不至死。”
赵凌云马上就不笑了,失望道:“哦,听娘娘的。”
宁氏皇后说:“你的鼻子怎么样了?”
赵凌云满不在乎地道:“回娘娘的话,臣的鼻子没断,太医说臣的鼻子没事。”
宁氏皇后:“这就好,早知道当年你在宫里读书时,本宫也该逼你多多练武才是。”
赵凌云:“练,臣回去后就练武。”
宁氏皇后能信赵大老爷这话才叫见鬼了,“你与明月出宫去吧,回去好好歇息,不要再生事了,”皇后的话,最后边一句才是重点。
赵凌云顿时就叫屈了,“娘娘,今天这事可不是臣惹出来的。”
宁氏皇后突然就又头疼了,是,你们两口子是无辜,可这事里哪儿哪儿都是你们两口子啊。
“回去吧,”宁氏皇后让面前的两口子走。
江明月说:“那封赏的事?”
宁氏皇后:“本宫会跟圣上说的,明月啊,你回去后要看着西楼些,不要让他生事。”
“是,”江明月恭恭敬敬地领命。
江明月领命了,皇后娘娘又发觉自己是在说废话,赵凌云满京城的讨债,这事要江明月怎么看着?
“去吧,”宁氏皇后心烦道。
两口子从殿堂里出来,看见跪在殿外的赵凌霄,赵凌云有话要骂,却被江明月拉着走了。
赵凌霄跪在地上,腰却还是挺得笔直,这位这一回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狼狈到被罚跪在后宫里,但就是这样了,赵凌霄也没让自己看起来狼狈。
这一点江明月不得不配服这位,上辈子她从赵凌霄身上唯一一次看见,这人的狼狈,还是最后两个人图穷匕现,她冲赵凌霄挥刀的时候。
“他是不是还在哪儿装呢?”赵凌云问江明月:“我怎么看得还是想打死他呢?”
江明月推着赵凌云往前走,小声说:“今天可以了,我们回家吧。”
没办法一下子将赵凌霄置于死地,那就循序渐进吧,今天这一出,够赵凌霄喝一壶的了。
“起风了,你到我左边来,”悬挂在檐角的风铃被风吹得响起,赵凌云站在了上风处,将江明月护在了自己的身侧,说:“明月你冷不冷啊。”
“不冷,我今天穿得袄衣很厚。你看我的脸,”江明月让赵凌云看她的脸,说:“那道血痕是不是消了?”
江明月的脸被穆氏王妃挠过,想起这事,赵凌云就气不打一处来,仔细看看自家夫人的脸,赵凌云说:“没那么红了,但还是能看出来鼓着在啊,疼不疼啊?”
江明月:“不疼,不会留疤的,你放心吧。”
赵凌云:“要是留疤,我一把火烧了他涂山王府!”
江明月抿着嘴笑,说:“放火烧屋,这可就触犯刑律了啊。”
赵凌云就很认真地在生气,说:“跟假仙儿母子俩讲什么王法?他们自己都不守王法。今天那老女人挠你一爪子,我给她记着呢,迟早一天得让她还回来。”
江明月:“嗯嗯,迟早一天让她还,走快点,我们回家吧。”
赵凌云:“刮着风呢,你别让风吹着。”
风将赵凌霄的衣角吹得掀起,同时将一股檀香送到了他的身边。这是佛前香,若隐若现,清幽得很。寻着香味来的方向看过去,双膝跪地的世子爷看见一席飞扬的裙角,裙角里面竟然用红线绣着几个灯笼一样的柿子,比寻常的绣样,那些花花草草看起来要俏皮很多。江明月,赵凌霄想,这人从碧云寺来,所以身上就沾染了佛香。
这女子差一点就做了他的妻子,不过如今却在想着,要如何毁了他。比起福王和赵凌云,江明月是更危险的那一个,方才在殿堂里,江明月是主导事情发展的人。
要下台阶了,江明月往下按一按被风吹起的裙子,扭头再看赵凌云时,正好让她对上赵凌霄看着她的目光,江明月的眉头就是一皱。
两道冷冰的目光撞在了一起,随即目光的主人就又几乎是同时的,冲对方笑了笑,一个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另一个则明艳动人。
“怎么了?”赵凌云一边扭头过来看,一边问。
江明月挑一下眉,说:“没什么,世子在看我们这里。”
赵凌云就看赵凌霄,问了句:“你娘晕过去醒过来,醒过来又晕过去的,看着快死的样子,你还能笑得出来?”
世子爷没办法微笑了,他的笑容一向很能打动人,但对赵凌云没用,赵大老爷只会觉得他太能装。
“好好跪着吧,”赵凌云说:“混到如今连个媳妇都娶不上,赵凌霄你要怎么办啊?可愁死我了。”
在场的众人:“……”
大老爷您说这话的时候,但凡您不笑,不让我们瞧出您在幸灾乐祸,我们也能骗骗自己,您是真的在为世子爷发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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